一切靜謐又安詳。
在朝陽升起的前夕,昆吾終于起身,抖落了一身的涼氣,邁步往狼巢里走。
到了自己的洞穴口,往里一看,里頭那人渾身舒展著,睡在一群白絨絨的狼崽子中間,身軀隨著呼吸緩緩起伏,衣服下還露著一截腰。
昆吾在洞穴邊靜靜的站了一會兒。
老狼王就在他身后的山梁上,看著昆吾,最后,他視線從昆吾身上離開,像是回憶什么一般,又望向了遠處連綿的雪山還有波濤起伏的叢林。
林舒正睡的舒服,卻不料昆吾忽然叫醒自己,并在天亮前,把他送回了遠處河邊的村子。
還是那個林舒在來的時候,就常住的屋子,墻上依舊掛著黑色的古樸大弓,屋子的裝飾也仍然簡單,就連水壺在桌上的位置都沒變過,可見在林舒離開期間也并沒有人進來住過。
只是在轉身臨走前,昆吾卻有忽然站住了。
朝霞的光從門外絲絲縷縷的浸透進來,漸漸鋪了滿地。男人就站在光的背面,一雙眼眸金芒閃爍,暗暗透著熒光。他看著林舒,忽然開口,聲音沉沉的,帶著一種古老的韻調。
“ashakunu”
林舒一愣,但他立即就懂了這個詞的含義,這是男人的名字,是他早就從默啜那里得知了的。
可這名字從昆吾口中說出來,與默啜的發音,卻仿佛截然不同一般。
林舒無法言說,他直覺只從這幾個音節中,仿佛就聽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深沉與遼闊,像是東山嶙立的山川,與默默奔涌的江河。
林舒不自覺的點頭,說我記住了,“阿史那昆吾”,是你的名字。
昆吾點點頭,而后轉身離開了。
以后這個人無論在哪里,和誰一起生活,與誰成為伴侶誕育子孫,但依舊能記住我名字。
林舒有些不知所措,昆吾就已經走了,于是他下了地,出門追了幾步,只是一出門,男人的身影就不見了。
環顧村中,也沒有以往熱鬧,就連小孩兒也不出來玩了,要是以往,默啜他們早就跑過來找自己聊天了。
林舒想了想,還是邁步往鐵廠走,這里只有阿勒與張玉良老爺子能溝通,他想去問問,最近這是怎么了。
只是一到鐵廠,就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都沒有了,他叫著阿勒的名字往院里走,看了看,并沒有見到人,日日燒的火紅,從不熄滅的煉鐵灶都是涼的,可見摩厙已經好幾天不打鐵了。
于是林舒更加好奇,不過怎么找,這家人都不在。
門都沒鎖,就連老爺子也不在,只有他那張有些年頭的搖椅,風一吹,在門口晃晃悠悠,吱呀吱呀的響。
林舒抬頭,望著流云飄散的天空,感覺很孤獨。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