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4日,海城暴雨。
車輛疾馳而過,濺起大朵水花。
車內副駕駛位上,米久一只手攥住安全帶,上車以來第三遍問出同一個問題“還沒到嗎我們究竟要去哪里”
他眉心微蹙,形狀飽滿卻了無血色的唇瓣緊抿,連攥著安全帶的指尖都在泛白。
這一切無不昭示著
米久現在很不舒服。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嚴重暈車的感覺本就不好受,而這種對于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感覺,同樣令人焦灼。
米久只覺得自己整個腹部都在翻江倒海。
今天是他生日,18歲的。
可從今早八點鐘被叫醒到現在,三個小時過去,別提什么豐盛早餐了,就是連一碗最簡單樸素的清湯長壽面,他都沒吃到。
他只被匆匆塞了一個又干又硬的面包,接下來的兩個半小時里,就都被按在衣帽間里像個換裝娃娃一樣,任由不知從哪里來的兩位造型師擺弄打理。
之后便又急匆匆被塞進了車里。
以前倒也不是沒有過類似情況,至少每年春節晚宴前,米久都會在他母親的要求下,被這樣打理很久,最后以一副從頭發絲到腳尖尖都精致的狀態去參加晚宴。
不過顯然,今天的情況并不一樣。
米久并不覺得接下來等待他的,會是一場隆重的成人禮。
早在半年前他母親同他父親離婚,把他留給了父親,而一個月前他父親的情人就帶著剛剛出生的,流著他父親一半骨血的男孩正式登堂入室,并搖身一變成了他法律意義上被認可的后媽之后,米久就沒有再對今天有過絲毫期待。
因為過去的一個月里,他在家里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
誰又會為了透明人舉辦隆重的生日宴
米久原本都已經做好了今天就當作沒有生日這件事情,和平時一樣平淡度過的準備,可偏偏從今天被叫醒開始,他父親和后媽就都一改之前把他當空氣的態度,反而為裝扮他忙前忙后。
而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已經問過兩遍他們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都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
好像當真在為他準備驚喜一樣。
可米久隱約覺得,即將迎接他的會是一場驚嚇。
還是很大的驚嚇。
“拐個彎就到,”后排忽然響起一道中年男聲,把米久拽回了神,那嗓音里有種常年浸在酒色里的虛浮,語氣卻十足冷淡,“去盛家。”
沒想到他父親會忽然回答他的問題,更沒想到答案這樣出乎意料,米久一時間甚至忘了頭暈,他猛然轉頭向后看去,驚訝問“哪個盛家盛林野的盛”
“盛林野”聽米久這樣問,米英還未開口,他身旁的年輕女人就率先開口反問,“你認識盛林野”
她音色很尖,和她那雙三角眼一樣,給人一種刻薄感。
米久對這位只比自己大十歲的年輕后媽實在觀感復雜。
不過他正要搖頭說“不認識”,米英就冷哼一聲,輕嗤道“他要有這能耐就好了”
米久便不出聲了。
其實他問完剛剛那個問題的瞬間,就已經后悔了。
因為答案是很顯而易見的
他沒能耐認識盛林野,而他父親同樣沒這個能耐。
只不過是盛林野對于眾人而言實在太過有知名度,才會讓人一提起“盛”這個姓,第一時間就想到他。
盛家本就是海城上流圈里的金字塔尖,而盛林野,可以說就是這塔尖的寶石。
他父親是盛家現在的掌權者,母親出身書香門第,是大學教授,眾人皆知二人感情甚篤琴瑟和鳴,盛林野還有個大他八歲的哥哥,隨父親一樣對外鐵血手腕,卻又對盛林野這個弟弟多加寵愛。
而在這樣的家庭里出生的盛林野,不但繼承了父母親優越的基因,擁有能和任何當紅明星媲美的外貌與身材,同時本人也絕不是廢物紈绔,反而天資卓越,畢業于海城最好美院的環藝設計,又出國繼續深造了兩年,他還早在大三時候就開創了個人工作室,在國外期間也并沒有影響到國內工作室的發展。
尤其是,就在半個月前,年僅二十四歲的盛林野從國外一回來,就接下了一個大項目
參與海城新地標新圖文館的設計。
簡而言之,盛林野從任何方面而言,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