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猝不及防了,米久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當然了,是噩夢。
“嗬”
沒有開燈的昏暗房間內,盛林野猝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細密汗珠自他高聳眉弓,悄然滑向線條流暢而又凌厲的鼻峰,那是張足矣令見者驚艷的面孔。
深邃濃郁,沖擊感強烈,完美得堪比任何美院里最上乘的雕塑品。
可此時此刻,那眉宇間卻又攏了層濃烈如墨,好似永遠無法再被消解開的悲痛。
七七四十九天已過,這每一夜,盛林野都在重復做同樣的夢。
夢里最終,也總會不可避免墜入同一個最為悲劇的結局。
而最令人唏噓的是,每天夢醒之后,枕邊沾染上盛林野體溫的沉香木盒,亦總會無比清晰提醒他,噩夢是真的
他真的已經失去他的米久了,永遠失去。
盛林野深吸口氣,又闔了闔眸,一只手就已經習慣性向床的另一側探去。
那個動作乍一看去,像極了在擁身側人入懷。
可盛林野清楚知道,他再也擁不到了。
能被他擁到的,只有一個木盒。
但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樣。
因為盛林野探手過去,竟摸了個空。
身側空空蕩蕩,沒有人,亦沒有木盒。
罕見怔愣一瞬,盛林野下意識轉頭去看,卻正好看到窗外烏云壓墜,窗玻璃上雨水如注。
不該是這樣的
這近五十天來,盛林野成日里醉生夢死昏沉無度,已經很久沒有拉開過窗簾了
當然了,此時最令他不安的還是,每日就安放于他枕邊的木盒,竟然不見了
這怎么會不見
怎么能不見
驀地坐了起來,那張沒有絲毫瑕疵的俊臉上露出鮮為人見過的惶然,盛林野當即便摸過了床頭柜上的手機。
他是真的太過愴惶了,以至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手里手機,其實并不是他現在的那一部。
直到
屏幕亮起來,盛林野清晰看到了上面顯示的時間
202362411:18
這天是
米久的生日,18歲生日。
巨大的茫然摻雜極度僥幸般的狂喜陡然間席卷過盛林野心尖,他再度抬起頭環視房間,終于后知后覺意識到,此刻房間里種種布置,都與他現在習慣的模樣有些許細節的差異。
這分明就是他六年前的房間
一個極其不可思議,卻又好像確切發生了的事實在盛林野腦海里升騰而起
下一秒,他便猛然低下頭去,骨節分明的手指觸上手機屏幕
指尖都在難以克制般輕顫,卻又竭力穩住力道,一下又一下,盛林野撥出一個早已爛熟于心,卻又原以為再也沒機會接通的手機號碼。
“嘟”聲響起的瞬間,盛林野倏然闔眸,并屏住了呼吸。
他薄唇微張,唇縫間溢出一聲近乎祈禱般的低喃“小久我的小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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