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走到這步一定很辛苦吧。”
這是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診所,坐落在擂缽街的角落,和周圍低矮的木棚融為一體,只有當陽光穿過格窗,照亮立在兩旁的柜子,露出其中的聽診器、病例,還有仍然鋒利的手術刀時,才會顯出幾分與眾不同。
診所里沒有招待人的地方,只有一張醫療凳擺在緊鎖的藥柜旁邊,藥柜上還放著一個燒杯和玻璃攪拌棒,一看就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診所的門重新闔上,太宰停在門邊,一動不動。
這是一個不被光線眷顧的陰影區域,柊真白能清楚的感受到太宰心神的晃動,盡管他不知道這里埋藏著怎么樣的往事,但太宰對這個地方有眷戀的那是一種對于歸屬感的眷戀,他流浪的幼年在此地終結,而后一拐走上截然不同的篇章。
但,這里并不歸屬于他。
這一刻,所有的神情都從太宰的臉上淡去,只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和抗拒,又過了一會兒,抗拒也淡去了,就像是人在受傷時最下意識的本能,他如同沒事人一樣露出笑容。目睹一切的柊真白想要拉住他,卻被他反手牽住。
力道重重的扣在手腕上,幾乎瞬間就積壓出紅色的痕跡,但太宰毫無覺察,隨后牽引力拉扯,柊真白順著他的腳步,走進了這個被時光埋藏的地方。
空氣中的塵埃漂浮著,歲月仿佛曾在這里停留,連陽光都透著寧靜的意味,太宰側目看著桌面上的燒杯和玻璃攪拌棒,有一瞬間的出神,柊真白無法訴說自己此刻的感受,他又往太宰走了一步,想要憑借著靠近的體溫安撫他重新虛渺的靈魂。
微笑的太宰走到了醫療凳前,緩緩的坐下“啊,是森先生啊,吃過早飯了嗎看起來很不好啊,有什么能幫助你的嗎”
隔著格窗投射下的一片光亮,醫療凳的對面是一張看診的書桌,桌前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的赫然是港口黑手黨曾經的首領,森鷗外。
此時的他和過去有很大的不同,褪去了權利的外衣,那身代表著黑夜的大衣變成白色的醫療大褂,總是很落拓的面容變得整潔,眉目也柔和了下來,輕薄的毯子從腰下蔓延到腳底,他看著太宰。太宰依然坐在那張醫療凳上和他對視,只是幾年過去,兩人的身份幾度變化,到現在已經面無全非。
“我等了你幾天,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森鷗外笑了笑,又轉向柊真白,“柊君也是哦,好久不見了,想要喝點什么嗎麥茶可以嗎”
柊真白搖了搖頭,而后又看向太宰,又搖了搖頭。
這時,同樣穿著白大褂的金發女子走了進來,將一杯麥茶放到森鷗外的旁邊。柊真白認得她,那是成年版的愛麗絲。
愛麗絲也和曾經不太一樣,傲嬌和吵鬧褪去,她寧靜的站在森鷗外的身邊。
室內重新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有先說話,森鷗外低頭看著面前的病例,太宰壓低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這是他們最開始時的相處模式,在他剛被森鷗外從
河里撈起來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