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素懷疑自己真的被撞壞了腦子,而且傷得不輕。
要不然,她怎么會看到了陳敬戎呢
這不是慘死在爆炸現場的陳敬戎,也不是殘肢斷軀的倒霉蛋陳敬戎,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雖然胡子拉碴、咳嗽不止,但依舊在努力生火做飯的陳敬戎。
這一瞬間,裴素素的鼻子一酸,眼眶一熱,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漫溢。
晶瑩的淚珠噠噠的往下落,咸咸的,澀澀的,帶著幾分委屈和幾分埋怨,洶涌澎湃。
她就這么怔怔地看著風雪中忙碌的男人,欲語淚先流。
然而,陳敬戎好像看不見她,甚至在撿柴火的時候直接從她身上穿了過去,好像她對于這個小小的空間而言,不過是是一抹游魂,一縷幽思。
是了,這一定是因為幻覺的緣故。
這個山洞很陌生,她很確信她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算上上次出車禍時的夢境,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山洞。
一定是她太想陳敬戎了,所以才會產生這么荒唐可笑的幻覺。
既然是幻覺,那么陳敬戎作為她想象出來的產物,看不到她也是正常。
不過也好,莊周夢蝶,全憑一念。
一念在心,自在無垠。
這樣的幻覺,一定可以消弭時間和空間的隔閡,架起生與死的橋梁,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這樣的幻覺,多來幾次才好,她不會膩歪。
她就這么流著淚,嘴角卻噙著笑,靜靜地注視著眼前忙忙碌碌的男人。
大雪封山,枯枝敗葉不好找,邋里邋遢的男人跌跌撞撞,好容易湊了一堆柴火,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了火,再把半口邊緣殘破的瓦罐拿來裝滿積雪,架在火上炙烤。
積雪消融,雪水慢慢氤氳起茫茫白霧。
殺好了兔子的男人,把溫水取下來沖洗一下兔子,隨后再拿鐵絲穿過兔子,就著火堆燒烤。
柴火聲嗶嗶剝剝,風雪聲呼嘯不止,裴素素的耳朵里卻只聽得到那年輕的強有力的心跳聲。
真好,夢里的小陳是活的,真好。
沉浸在喜悅中的裴素素完全忘記了去看看另外一個身影是誰。
要是她多看一眼,一定會意識到這個夢境的古怪之處,只是此時此刻,她滿腦子只有陳敬戎,也只想看陳敬戎,完全無視了那個正在修理發報機的團長。
裴素素就這么睡著睡著笑了起來,以至于床前探她額頭的柯佳媛一頭霧水。
她想把裴素素懷里的軍用水壺拿開,可是深陷睡夢中的裴素素,卻死死地抱著水壺不肯撒手。
最終柯佳媛只好嘆了口氣,心疼得不忍再看,轉身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