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孤塵看到管事眼中復雜的情緒,猜出了他心中彎彎繞繞的想法,卻也懶得為自己爭辯什么。
無論是管事,或是長老,還是任何一個人,對傅孤塵來說,他們的所作、所想都并無什么意義。
他這具數百年以前,就借業火琉璃心所留存下來的身軀,如果有朝一日被重新喚醒,就只有一件事要做。
那是十七歲那年的冬夜,他被璇璣子從傅家死獄里帶出來后,做出的一個承諾。
傅孤塵在被喚醒的那一刻,這具他停留在十七歲的身軀,便已經承載上了如那顆星芒般,被一分為二的半數神魂。
他擁有和寒淵相同的一切。
或者應該說,傅孤塵和寒淵,本就是同一人。
十七歲的那年,像是一塊界碑,將他分割開來。之前,他是傅家的罪人傅孤塵,之后,他是祖師璇璣子的弟子寒淵。
唯二的不同是,璇璣子雖幫他留存了當年的身軀,卻無法憑空生出先天劍骨那般的天道異寶。于是只能以另一件先天異寶,業火琉璃心融入胸腔,方能與之相當。
而另外一處不同,是分割的神魂讓他擁有了積淀近千年的知識與修為,卻因為其中早已埋下的禁咒符文,沒有給他帶來哪怕一絲關于后來的記憶。
傅孤塵的記憶仍然只停留在十七歲,璇璣子將他救出死牢的那個冬夜。
也許就連璇璣子這般的仙道祖師,也不敢去賭,一個人在漫長的千百年過后,是否還會如約履行年少時的承諾。
傅孤塵非常清楚,這副身軀,本就是只為了完成那個承諾而存在。
只有他能做到。
于是其它的一切人或事,在傅孤塵眼中,都只是無關緊要的過客。
傅孤塵從下重天來到南明宗,萬里的路途上,他始終是冷淡而漠然的。
談不上什么所謂高尚的使命,只是按部就班的去完成,他應該履行的責任。
但就在這并無意義的茫茫人群之中,他卻如驚鴻一瞥,看到了一個無可避免吸引著他注意力的人。
那人身上,掩藏著一個讓傅孤塵無法壓抑好奇的秘密。
這對他來說難得的好奇心,引著他做出了一個,原本不該多生事端的選擇。
郁雪融指尖上還殘留著靈果汁水的香甜氣息,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傅孤塵從管事手中取過玉牒,然后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他這就要有個徒弟了嗎
郁雪融倒并不是不愿意。
他之前本就對傅孤塵有些眼緣,更何況,傅孤塵還極有可能是寒淵劍尊的同族后人。
受了劍尊諸多幫助的郁雪融,雖然沒法幫劍尊做些什么,但是如果能幫忙照顧劍尊的后人,他其實是高興的。
郁雪融只是害怕以自己淺薄的修為,會耽誤了傅孤塵的絕佳天資。
但傅孤塵卻偏偏選中了他。
郁雪融心底是有些開心的,但此刻更多的是緊張和無措。
師父應該做些什么我就這樣呆坐著的話,會不會讓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行不行,不能再發呆了,趕緊快點做些什么才行。
郁雪融驚醒過來,取出手帕擦掉指尖的靈果汁水,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折芳長老。
折芳長老安慰道“你別緊張,就先當是多了個朋友吧。他既然選了你做他師父,那應該也有他自己的考量,等相處幾日熟悉起來了,你們再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