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孤塵看著他,總是沉靜的眼神里泛起漣漪。
似是期待,又是警醒。明知不該陷于其中,卻又無法抗拒地被這份柔軟所吸引,險些就要傾身與之回應。
傅孤塵的手指向前抬起,卻又馬上收回握緊。
他明明該拒絕的,他只是一個為了兌現多年前諾言,從過去蘇醒的過客。
每一個多余痕跡,都是并無意義的事情。
那一瞬間,傅孤塵想到了很多他應該拒絕這個擁抱的理由。
但最后的最后,他還是順從了自己此刻的本能,俯下身,回應了郁雪融向他展開的雙手。
那是一個很輕,也很短暫的擁抱。
郁雪融感覺他像是被一大片溫暖輕盈的羽毛裹著,但還沒來得及貼緊,就已經再次離開了。
但是,只要他的想法能被傅孤塵感受到,那就夠了。
燈火搖晃下,兩個人都靜靜地不再說什么,但氣氛卻變得更加柔軟和睦。
郁雪融回到一開始的姿勢,繼續仔細地給傅孤塵處理那些新的傷口。
他對傅孤塵左胸前的烙印既沒有專門去看,也沒有刻意回避。
郁雪融心想,等明天早上他想去翻翻南明宗的書庫,看有沒有辦法能幫傅孤塵把身上的烙印化解掉。
萬一有其他人因為這個烙印,對傅孤塵做出什么傷人的舉動,郁雪融光是想想都心里覺得難受。
郁雪融將傷口里隨后一片碎掉的桃花瓣挑出來,然后小心地敷上止血生肌的靈藥。明明應該是會痛的,但傅孤塵卻依舊神情沉靜。
他只是一直看著郁雪融,不想移開視線。
最近幾日不知怎么的,連續下了好些天的陰雨,山間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下好多。
郁雪融比旁人更怕冷,雖然還沒到冬天的程度,但他也已經裹上了毛絨絨的披風,坐在書房看書的時候,看起來像個可愛的白團子。
今日傳道院給弟子們放了假,傅孤塵也難得沒有出門去做其他事情。
不過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后,傅孤塵就算出去,也會提前給郁雪融留個字箋,壓在書房的桌子上。
而郁雪融若是見他沒回來,就算自己撐不住去睡了,也會在書房給他留上一盞燈。
就這樣,書房似乎變成了兩個人都喜歡呆著的地方。就像今天,郁雪融在書房看書,傅孤塵也坐在書桌的另一旁靜坐調息。
雖然兩個人都沒說話,但這種安靜同處一室的感覺,卻也讓人覺得很舒服親近。
郁雪融桌前的書案上,擺著一堆今早從宗門書庫借來的古書雜集。
郁雪融不想把這件事拿去給別人問,所以就自己慢慢來找相關的方法。
這類烙印算是相對冷門的東西,仙門之中大多已經不興這一套。
一般門中弟子犯下過錯,往往是以戒鞭懲治,再嚴重的話,便是收回師門所學,然后流放或逐出師門。
至于往身體上烙罪印這種事,更像是一些宗族內的陰私手段,侮辱的意味遠大于懲戒。
想到這里郁雪融又不免心疼起來,傅孤塵以前到底是在怎樣一個家族中,身上才會留下這樣殘忍的印記
翻了一陣書,郁雪融終于找到一本皮質封面的手卷,上面提到一些關于宗族私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