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在手腕的力道忽然松了。
他倉皇抬頭,卻只能看見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暈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模糊得像是快要碎掉。
從貓舍回去那天起,或許是因為該暴露的都已經暴露了,寧初不再被拘與一隅,可以自由出入行走。
被關著的時候老想出去,現在能出去了,他卻又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幾天后,他一個人無所事事在家里枯坐了一上午,然后拿起手機,第一次獨自離開了家門。
他想再回去看看。
公交車的路線重新規劃過,他帶著口罩,站在站牌前半天看不明白,最后還是以為老大爺好心給他指路。
先坐108路,三站之后換乘96路,坐到終點站。
上車之后,他挑了個靠窗的位置,路線不認識了,窗外面的建筑也不熟悉了,他乘車穿梭在這座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覺得哪里都陌生。
在抵達目的地最后兩三個站臺,看見郁郁蔥蔥的銀杏行道樹,才總算咂出一點記憶里的味道。
在站臺下車走到路口,兒時寬闊的馬路現在長大了再看,窄了很多,也短了很多。
他慢慢往里面走,走到從前家門口對面的長椅邊上,看著緊閉的院門發了會兒呆,忽然忘了自己為什么要跑這一趟。
風吹得樹葉摩擦沙沙作響。
感覺有點累,他想坐一會兒再回去,結果剛坐下沒多久就想起什么,立刻不坐了,開始繞著周圍的綠化帶找起來。
可惜一圈下來,貓毛也沒瞧見一根。
是走了嗎,他失望地想。
不過也是,這一圈除了自己沒人有閑心見天記掛一只流浪貓有沒有吃飯,自己都走了,面包車總不能餓著肚子在這兒一直等他吧。
那隔壁大橘呢
大橘有主人的,應該還在的吧
他過了馬路想去對面再看看,可一靠近小院門,就
有點邁不動道了。
好多月季啊,他感慨。
又粉又白的爬滿了一院子,近看特別漂亮,還有震撼。
看來這個房子的新主人很喜歡花,還很會種花,不像他,笨得連仙人掌都能養死
吱呀一聲,門開了。
寧初下意識抬頭。
門里站了個年輕姑娘,冷不防看見自己家門口站了個陌生男人,嚇了好大一跳。
“你是誰想干嘛”
寧初在呵斥中一個激靈回神,連忙后退“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干嘛,就是路過,想看看花。”
女孩兒半信半疑“看花”
寧初點點頭,又不好意思地隔著口罩摸了下鼻子“我之前住這兒,挺久沒回來了,就想來看看,真沒別的意思,打擾到你實在抱歉。”
這個情況也不好多留,他誠懇道完歉就想走,沒想剛轉身,女孩兒忽然叫住他“哎哎,等下。”
寧初茫然轉身“”
女孩兒打量著他“你說你之前住這里嗎”
寧初“對。”
女孩兒想了想,又問“多留搬走的啊”
寧初“15年吧,剛高考完那會。”
女孩兒“寧初”
寧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女孩兒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回頭看了眼院子,然后又看了看他,最后問“院子里比外面還好看,要進來看看嗎”
寧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