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就沒有的聯系更加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過去,再聽到關于那對母子的事情時,才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中國快有兩年了。
從前只是不在一座城市,都沒有見面幾乎,現在干脆不在一個國家,就更沒了可能。
十幾年過去,他早不是曾經好奇心旺盛的小孩,身邊多了更多需要他關注的東西,他沒有時間再去糾結一些注定無果的事,慢慢將它淡出記憶。
沒有想到就在一個意料之外的時間,意料之外的地點,本以為這輩子也不可能相見的人,就這樣突兀地被命運送到了他的面前。
還是以這樣狼狽不堪的姿態。
命運實在把事情做得太極端了,哪怕再收斂一點,寧初能夠再體面一點,他也不至于會掛心到這種地步,不至于反反復復自責為什么沒有在一年前就將人認出來。
所以他準備了很多東西,很多話,甚至已經打定主意要接管寧初的人生。
過去的場景尚且歷歷在目,他難以想象寧初這些年到底過著怎樣的日子。
可明明錯的不是他,他明明不該擁有這樣的人生。
尤其他非常清楚一點,寧初會遠離故土來到這里,離不開自己父母親在背后的推波助瀾。
可就在他一意孤行地計劃要將十幾年的補償捧到寧初面前時,命運又跟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寧初出院了。
在傷還沒有好全的情況下提前出院了。
醫院規定不能隨意透露病人個人信息,他只能借著醫療器械合作拉來的關系輾轉數日,一層一層往上求了許多個人情才拿到寧初的住址。
等他趕過去,得到就是寧初不知所蹤的消息,還有沈翠翠的死訊。
“我不確定小初還會不會回去那里,所以在雷利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會過去,可是始終沒有等到他。”
“離開前,我留了字條,希望有朝一日他回去看見了,會來聯系我。”
“我找了他很久,一年多時間,我找了美國很多地方,就是沒有他的蹤跡,他好像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什么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
“直到前段時間,我來到萱城。”
重復回憶過往那些并不輕松的記憶是一件很耗神的事情,寧星洲低頭捏了捏鼻梁,面上憊色更重。
“我在醫院看到小初,他安安靜靜坐在樓下大廳里,干凈健康的樣子讓我一度以為是在白日做夢。”
“然而等我趕下去時,他已經走了。”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的認知方向出了嚴重錯誤,我怎么會那么堅定地以為他一定會留在美國而不會回國”
“因為他在國內已經沒有家了。”臨頌今忽然開口打斷他。
寧星洲聲音頓住。
半晌再次抬頭看向臨頌今時,忽地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的確,那時在我潛意識里,他已經沒有家了。”
“但私生子在我這里不是什么恥辱標簽,錯的可以是我們的父親,也可以是他母親,但絕不可能是他,他只是無辜成了他們犯錯的罪證。”
“我找他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因為我現在有能力保護他,斬斷一切帶給他苦難的根源,讓他從今往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拋開生理學層面,沈翠翠根本不配算作他的家人,大洋對岸那個貧民窟也不是他的家。”
“他是中國人,他的家應該在中國,而我是他哥哥,我有義務給他一個家。”
“臨總,前因后果我都告訴你了,你可以隨意查證真實性,或者去向小初求證,當年的事,他會有印象。”
說罷,卻見臨頌今搖了搖頭。
寧星洲皺眉“臨總不信”
“不是不信。”臨頌今開口“是求證不了。”
寧星洲“什么意思”
臨頌今“小初失憶了。”
寧星洲像是一下沒聽明白“失憶”
臨頌今“如你所說,他回到國內時情況非常糟糕,抑郁癥,厭食癥,營養不良,情緒不穩,嚴重的自殺傾向。”
“那時他對生活已經沒有任何自理能力,我不敢讓他出門,不敢讓他單獨呆在家,只能每天寸步不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