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帶黎爾四處參觀,這是溫知宴從小住到十六歲的別墅。
里面有很多溫知宴從小長大的時光痕跡,去住過北清大附近的那個小屋,現在再來到這個別墅參觀他住過的房間,黎爾終于對自己的丈夫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有了深刻了解。
他的確是一個生來矜貴,即使置身黑暗,也會靠自身優秀品質去發光發熱的華雅公子哥。
“這是阿宴的房間,這是小淺的房間。”徐德芝把別墅三樓的兩個房間打開,讓黎爾參觀。
黎爾先進了溫覺淺的房間,看到壁柜上的相框里面存放著兩個帥酷少年的照片,約莫是在溫知宴十四五歲的時候。
溫知宴在那時就已經出落得跟鼻梁上掛著眼鏡的溫覺淺一樣的身高,他們勾肩搭背的依偎在一起,沖鏡頭快樂的笑著。
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兄弟的感情有多深。
成年之后的溫知宴很少如此笑得絢爛,他總是心事重重。
這兩日跟黎爾去住洋槐巷舊公寓,又跟他出游到溫泉酒店去過了一晚,他臉上難得有了心無旁騖的笑意。
見到黎爾的注意力被那張兄弟情深的照片吸引,“其實小淺的離開對他打擊很大,他是個冷傲猖狂的個性,小淺則是知書達理,他們在一起長大,性格互補,他闖了亂子,小淺總護著他。
那年小淺在國外出事了,他被重重打擊,有半年沒跟別人說過一句話,我們給他找了不少醫生看,看不出他是心理疾病還是失語癥,他奶奶想著換個環境會好一些,才帶他去蘇城散心。在蘇城的夏天結束之后,他回來了,愿意說話,然而卻很少笑。”徐德芝說起曾經的溫知宴。
“最近我才聽他奶奶說,就是那個夏天,他在蘇城遇上了你。”
徐德芝邁步進溫知宴的臥室,抽開床頭柜的抽屜,里面有一封泛黃的信,她將它遞給黎爾。
寫信的人光是看他寫出的字的風格,就能看出他的狂傲不羈,此生敢做任何冒
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然而他寫下的意思,卻是對一個人的完全臣服。
在十六歲,他就寫下了溫知宴此生,都不過爾爾。
后來他的此生發光發熱,像一顆永不墜落的恒星,高高掛在天際,受萬人敬仰。
這樣的天之驕子的人生,絕對不會是不過爾爾。
他的不過爾爾,是這一生,他都過不去爾爾這個人的意思。
爾爾,就是他費盡心思陪護著長大的,現在是他太太的人,黎爾。
信,不,應該說是情書,被折在一個雪白的信封里,里面除了這封信,還有一截枯枝,就是當初黎爾托面館老板,那個李伯伯寄給少年的杏花花枝。
那天是溫知宴的生日,卻得到了兄長罹難的噩耗。他遇到了晴天暴雪。
黎爾心疼的寄他春枝,鼓勵他下個春天,一定會是春和景明。
生在簪纓世胄之家,與生俱來擁有一切珍貴寶物的溫知宴居然將那截春枝當寶貝,收藏了這么多年。
后來他陪鄧慧蓉看完病,結束了他的籃球賽,在離開蘇城時,給黎爾寫了這封信,本來想親手交給她。
可是黎爾家里出事了,她父親出軌,她恨到想不顧一切的殺了朱婧儀,對她的生父完全的失望跟絕望,再也不愿意付出真心去喜歡這世上任何一個異性。
所以溫知宴這封信沒能遞出,離開蘇城的那天,他悄悄去蘇月巷的藥店看過她。
她穿著思銳中學的校服白襯衫,配一條自己的深藍百褶裙,一個人坐在藥店里發呆,少了寄他春枝那日的靈氣與甜美,不再相信人身上受到的傷痕會復原,如一具行尸走肉,沮喪又頹敗,再也沒有精神把柜臺上的計算器按出歸零的聲音。
她一直在拼命忍著眼淚,眼眶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