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等小問題,卻是攔不住弘晝的,他更是步步緊逼道“那您的家鄉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好法我實在是很感興趣。”
“您怎么想的就怎么說,看皇瑪法做什么”
“皇瑪法是個很好的人,可不會因你說實話而責怪你的。”
這樣一頂高帽子戴下來,皇上也只能受著“朗畫師,你直說無妨,正好朕也想聽聽你們洋人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郎世寧可不懂中國人特有的客氣話,聽皇上這樣說,便如實道“回皇上的話,雖說京城和廣州很好,像皇上,像弘晝小阿哥,像許多皇上的親戚,過的日子很好,實在叫臣羨慕。”
“可臣從廣州一路走來,見了太多太多可憐人,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到了晚上不敢點燈,每頓飯連肉都沒有。”
“在我們意大利,我們可是每天都能喝牛奶吃肉的”
皇上面上并沒什么反應。
一旁的魏珠卻著急起來,不免提點道“朗畫師,您可不能撒
謊啊”
郎世寧著急起來我沒有撒謊,我們從來不撒謊的”
弘晝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皇上的神色,見皇上臉上并無怒容,更是頻頻追問,當他聽說意大利和西班牙等地的盛況時,更是驚嘆連連。
弘晝向來是個合格的捧眼,在他連連附和下,郎世寧更是說的愈發起勁,不知不覺甚至到了天黑。
皇上并不是個剛愎自用的君王,他向來信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聽郎世寧這般說只抱著學習的態度聽一聽,不過,郎世寧的話中也有很多他不能茍同的地方,比如,人人平等。
皇上只覺得好笑。
若是人人平等,豈不是所有人都能主宰這江山豈不是天下就要亂套了
再加上郎世寧言語間時不時蹦跶出幾個洋文來,皇上聽的是一知半解,故而也沒有將郎世寧的話放在心上。
弘晝也看出來了,所以到了用晚點時,他便一個勁兒將話題往郎世寧身上扯,“皇瑪法,雖然朗畫師說西洋人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兒,比如擺鐘,比如火銃,可我覺得卻沒咱們的東西好,皇瑪法,您說能不能將咱們的東西運到西洋去,賺他們的錢”
他知道以一己之力難以改寫整個歷史,但他還是想盡一盡自己的微薄之力,比如,說服皇上與外國來往貿易,這樣就不會閉關鎖國了。
可這等話落在皇上眼里,卻成了弘晝想一出是一出,他給弘晝夾了個蟹肉湯包,笑著道“朕算是看出來,你是個雁過拔毛的性子,從你阿瑪,從朕身上討了不少好東西也就罷了,如今見到寧畫師,還想賺他們洋人的錢”
“這等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在廣州,天津等地設立了海關,你啊,好好念書,好好練習騎射就好了。”
這一刻,皇上與世上許許多多的長輩們一樣。
弘晝還想再說話,可皇上已不動聲色將話題轉換開來,問起弘時的侍妾鐘氏一事來了。
弘晝知道,皇上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在皇上看來,大清從明朝手上將這江山都奪了下來,如今老百姓的日子更是比從前好過許多,他們有驕傲的資本,故而對于那些漫溢之物就有些看不上。
這等思想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而是幾十年沉淀給皇上的底氣,想要改變,并非易事。
弘晝只覺得這事兒得慢慢來。
可當皇上問起弘時侍妾鐘氏有了幾個月身孕時,弘晝還是嚇了一跳,磕磕巴巴道“皇瑪法,您怎么知道這事兒的”
以他對四爺的了解,因太后娘娘的喪期,一眾皇子皇孫不得納妾,四爺勢必會將這件事與皇上提一提,但四爺到底怕丑,肯定不會將事情一五一十都說給皇上聽的,特別是鐘氏有孕這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