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荔枝,是我給您留的。”
瞧著這祖孫兩個你推我讓的,石答應面上雖沒表現出什么,但心里卻是很不痛快。
她侍奉皇上這么久,可還沒嘗過荔枝是什么滋味,每每內務府送到皇上跟前的荔枝是論碟子來算的,她剝好之后全部奉給皇上,皇上也沒說讓她嘗一嘗。
在皇上的再三邀請下,弘晝又用了幾顆荔枝卻是不肯再用,非得將剩下的荔枝留給皇上,更是道“皇瑪法,這是我捕的第一條魚,送給您嘗嘗。”
皇上頷首道“咱們弘晝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說著,他更是道“朕要御膳房好好將這條魚做出來,待會兒你與弘歷也一塊過來用晚點。”
弘晝連連稱好,心滿意足地走了。
縱然已侍奉皇上有些日子,但石答應對如此“孝順”的弘晝還是很不適應,覺得弘晝此舉簡直是沒事找事,皇上坐擁天下,哪里會稀罕他兩條魚
石答應想著老九對自己的交代,見著機會合適,好好在皇上跟前編排弘晝或四爺幾句,最好能叫皇上徹底厭棄他們最好。
她裝著溫柔小意裝了這么些日子,裝的是心急如焚,便斟酌著開口道“皇上,弘晝可真是孝順,但凡得了些什么好東西都往您跟前送。”
“若是在旁人跟前,弘晝也有這般聽話就好了。”
“嬪妾可是聽說了,說弘晝連德妃娘娘都不是
十分敬重,來到暢春園這么些日子,一次都沒給德妃娘娘請過安。”
正看書的皇上聽聞這話知道她的狐貍尾巴露了出來,卻是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弘晝向來是這般性子。”
“弘晝如今年紀還小,小孩子啊,頑劣些總是常事。”
石答應見皇上面上并沒有不高興之色,便又乘勝追擊道“皇上,話雖如此,但今年弘晝不是三兩歲,也不是四五歲,而是已經七歲了,這般大的孩子,早該懂事。”
“嬪妾,嬪妾還聽說過一件事,藏在心里許久,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皇上。”
后宮里一眾人生存法則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一概是不能說的。
就連那等該說的話,到了皇上跟前也得再三斟酌后才能開口。
不過既然是做戲嘛,皇上自然得做像一點。
只見皇上故作好奇抬頭掃了石答應一眼,道“什么事在朕跟前,不必吞吞吐吐。”
石答應這才低聲道“嬪妾聽說了,說弘晝之所以在外如此跋扈囂張,是因為他時常在外說說您要有將雍親王封為太子的意思。”
“等著以后,他便是太子之子,興許等著雍親王繼承大統之后,他也會被封為太子”
這話還沒說完,她就連忙跪下,戰戰兢兢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都怪嬪妾多嘴,這些話嬪妾也是聽宮女太監碎嘴子說的,您可別放在心上。”
她得老九叮囑過的,知道當年即便得寵如廢太子,廢太子覬覦皇位,也慘遭皇上廢黜圈禁。
對皇上來說,對一個年老的皇上來說,沒什么比盯著他的皇位更讓他防備的。
皇上聽聞這話是微微一愣。
他沒有盛怒,沒有不高興,有的只有欣慰若真是如此,可見弘晝的確是與他心意相通。
但皇上也知道弘晝頑皮歸頑皮,卻是有分寸的,可不會說這等話。
他的眼神落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石答應面上。
他不得不承認,石答應的話還是很有引導性的,說這些話是從小宮女太監處聽來的,給他一種紫禁城上下人人皆知道這事兒的錯覺,緊接著,石答應又連連下跪認錯,便是他真要罰她也不合適。
皇上伸手將石答應扶了起來,道“起來吧。”
說著,他更是微微嘆了口氣“既然你都如此說,想必紫禁城上下人人都知道弘晝在外大放厥詞,這孩子,倒是被朕和他阿瑪寵壞了。”
“可直到今日,朕才聽說這件事,可見人人都覺得弘晝這話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