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瓶子遲疑點了點頭,有幾分欲言又止。
弘晝心里是“咯噔”一聲,有些不敢開口。
他看著小瓶子那鐵青的臉色,心里掙扎了好幾次,這才顫聲開口“可是皇瑪法不好了”
在歷史上,皇上于康熙六十一年駕崩,而今年,已是康熙六十二年了。
小瓶子搖搖頭,忙道“不是,是德妃娘娘快不好了,方才宮里頭有太監過來說德妃娘娘大概熬不過今晚”
弘晝原本懸著的一顆心又好生放回了肚子里。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的德妃娘娘在皇上駕崩后半年就薨逝世,也沒活過康熙六十一年。
人心換人心,若是惠妃娘娘去世,他都會狠狠傷心一陣。
可德妃娘娘去世,他只會覺得松了一口氣。
人老了,很多時候就像小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特別是德妃娘娘,誰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弘晝掃了小瓶子一眼,低聲道“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兒了”
說著,他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好像也不大對,便道“好,我知道了,我這就換身衣裳準備進宮。”
一刻鐘后。
弘晝剛換好了衣裳,吃了糕點墊巴一二,蘇培盛就差了小太監請他們前去院子門口集合,準備進宮。
等著弘晝趕到院子門口時,弘歷正扶著富察容月上馬車。
富察容月上了馬車,還不忘沖著弘歷甜甜一笑。
真是恩愛有加。
弘晝瞧見這一幕,心里那些弘歷被搶走的酸楚消耗的是一干二凈,笑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他是毫不在意鉆進了自己的馬車。
雖然一個人坐馬車很孤單,但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弘晝心里的這份甜等著到永和宮后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便他對德妃娘娘并沒什么感情,但看到永和宮的宮女太監一個個面帶哀戚,言行小心翼翼的模樣,再看到內間里坐在炕上的皇上眉頭緊鎖,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樣子,心里很是不舒服。
四爺帶著他們與皇上請安后,就過去看德妃娘娘。
唯獨弘晝留在皇上身邊,低聲道“皇瑪法,您沒事兒吧”
他知道到了皇上這個年紀,眼見著身邊親人一個個離世,對皇上來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皇上搖搖頭,正色道“朕沒事。”
“方才太醫說了,德妃應該是挨不過今晚。”
“可老十四已在回京的路上,大概就是這幾天就會到了,德妃這輩子最疼惜的孩子就是老十四,卻是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只怕黃泉路上都不會安心的。”
說起這件事情,連他老人家都覺得遺憾,若是老十四剛從西寧出發,或仍在西寧,他心里還好想些。
可是啊,就差那么一點了。
這件事對德妃與老十四來說是遺憾
,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弘晝只能道“皇瑪法,人各有命,有些事情也不是您能夠決定的。”
“有些話我知道說出來定會有人說我不孝,可我還是覺得凡事種什么因得什么果,您也不必太過于自責,就算您早幾日下令讓十四叔回京,就算德瑪嬤能夠見到十四叔最后一面,她老人家到了黃泉路上仍不會安心的。”
他這話雖說的十分委婉,但皇上還是聽明白了。
德妃娘娘之所以身子骨變成這般模樣,是因思慮過重。
而德妃娘娘就算見到老十四最后一面,依舊不會安心的。
只有她見著老十四被立為太子,順利登基,她這顆心才能放下來。
皇上下意識掃了弘晝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難怪老四說你比弘歷聰明許多,你這話說的是話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