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能夠活動以后,裴鹿野迅速將倒在地上的裴夫人扶了起來,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江神醫看笑話了,這個不孝子,我會處理好的,診金也定然一個子都不會差。”
“那就好,這只是普通的軟筋散而已,不會對身體帶來傷害,就算沒有解藥,半個時辰后也會恢復正常。”熱鬧看的也差不多了,繼續留下去就會讓人感到厭煩了,季青臨解釋了一下剛才的藥粉,隨后便直接轉身離開了此地。
裴云聲整個人無力地躺在地上,就像是那砧板上的肉一樣,只能夠任人宰割。
他惡狠狠地看著季青臨的背影,恨不得將那張素來古井無波的面容給撕成碎片,可現在的他,連站起身體都變得異常的艱難。
他色厲內忍的嘶吼,試圖讓季青臨拿一個解藥給他,可無論他如何的歇斯底里,都只能夠看到對方漸行漸遠的身影。
裴鹿野經此一事,也是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徹底的失望了,裴云聲如此的心性,倘若將裴家交到他的手里面,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的落敗下去。
他走過去拍了拍自己的裴義的肩膀,“籌備江神醫的診金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裴義躬著腰,很是乖巧的應了一聲,“是,師父。”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裴義恐怕早就坐上家主之位了,裴鹿野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裴云聲已然變成這樣,他也該是時候退位讓賢了。
于是,當著裴云聲的面,裴鹿野繼續對裴義說道,“等這件事情辦完,江神醫離開以后,你就準備好繼任家主之位吧,我也不奢求別的,只希望你能夠安頓好家族里的每一個弟子。”
驚喜來的太過于突然,裴義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站在原地思考了有那么兩三個呼吸的時間,這才萬般驚訝地咧開了嘴角。
他后退一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裴鹿野磕了一個頭,“弟子定不辜負師傅的期望。”
裴云聲
你們他媽的究竟在說什么鬼東西
裴云聲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把鈍刀子在慢慢的拉扯撕摩一樣,扯得他心肝具顫,痛苦萬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汲汲營營,費盡心思,甚至不惜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追逐了這么久的東西,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落在了旁人的手里。
裴云聲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都被洶涌的浪濤給覆蓋了,一股極致的冰冷的氣息裹挾著他,那種窒息又刺骨的冷意,帶著一種即使拼盡全力,也終究無濟于事的深深絕望。
眼睛在一瞬間放大,瞳孔劇顫,腦袋也是一陣一陣的發暈,裴云聲的嗓音當中夾雜著一抹凄厲的哀鳴,“為什么”
為什么要把家主之位給一個外人
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他一次
為什么給他一個機會
裴鹿野已然是沒有那個心思再和他說話了,他招了招手,讓幾名家仆將他攙扶起來,然后十分淡然的說了一句,“因為無論如何,家主都不能夠對自己人動手。”
裴云聲被幾名家仆架著往紫霄閣的方向拖,他奮力的扭過頭去想要再看一看裴鹿野的神色,可終究卻只能夠看到對方那寬大的背影。
裴鹿野一直隱忍著,直到再也看不見裴云聲,他的挺直的著身子在一瞬間垮了下來,他攙扶著桌子讓自己沒有倒下,恍惚了半天才終于坐在了椅子上。
這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在這一刻,淚流滿面,“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聽到他的話,裴夫人再也忍不住的嚎淘大哭了起來,“怎么辦我的云聲他還那么年輕,他該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