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螢想了想“可能是因為他覺得,你爸爸變好了,你才會變好”
說完,她眼里露出一點點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我猜的。”
紀珍棠百感交集地看著她,心中想著另一個人。
最后,祝青螢望了眼她的薄薄開衫,說“天涼了多穿幾件衣裳,別總往醫院跑了。”
她感動地點頭“好。”
在回落棠閣的路上,紀珍棠看著紙上冰冷的文字,想分享一番悶悶堵堵的心情,又不知道找誰去說。翻開微信,上一回和鐘逾白分開時,她終于加到他的微信,不知為何,看著鐘逾白這個名字,就有著踏實心安的感覺。
紀珍棠斟酌著,在輸入框里打下幾個字好難過,到底什么時候才可以長大呀
懸著指尖,猶豫許久才發出去。
但撤回只需要一秒鐘。
人家對她的照顧和好心,是情分,不是本分。
紀珍棠回歸現實,將手機揣回衣兜,哈了哈自己冷得發紅的指關節。
最后一根稻草是紀心荷。
姑姑看完了她的診斷報告,擺到桌上“這怎么辦吃藥也不管用”
紀珍棠態度平靜,說“我在努力調節了,最近好轉很多,應該是見效的。”
紀心荷嘆了聲。
“送你四個
字境隨心轉。一定要調整心態,我從前書念不下去,在流水線的工廠里做生活,什么樣的苦頭都吃過,實在不理解你們年輕人犯這些情緒疾病,簡而言之,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別覺得我太冷漠,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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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心荷“哪里小了,都20了還小我16歲沒有書讀,早就出來混社會了。”
紀珍棠啞口無言。
紀心荷披件外套,起身“不同你嚕蘇了,客戶要見我,我出一趟門,你看著店啊。”
她點頭“好。”
跟大人講心事,到最后都會以“別想太多”,“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就是矯情”這樣的句式收尾,聊來聊去不歡而散。
紀珍棠郁悶地趴在廳堂的八仙桌上,歪著腦袋看檐雨,淅淅瀝瀝的,凈化不了她的心。
“收一下衣裳哦小囡”有人在外頭喊了她一聲。
“曉得啦。”紀珍棠速速起身,出門收回晾曬在桿的衣服,兩件t恤,被她團在手里,轉身要回屋時,瞥見停在街口的黑車。
她緩緩駐足,看過去。
車是橫停,讓她看不見車牌。在濃濃的水霧之中,如一場縹緲的夢。
但從駕駛座的車窗里探出的那只手,她認識,還挺熟悉的。骨節分明的白皙指尖,此刻正松松地夾一根煙,煙塵隨雨散,這只手不久前也為她夾過一枝玫瑰。纖長矜貴,不染纖塵。
紀珍棠坐回堂前,托著腮呆呆看雨。
男人容貌周正,風度翩翩。沒有撐傘,風雨里走來,添一道風塵仆仆之感。黑色長風衣敞開,里面搭一件黑色的西裝馬甲,西褲皮鞋,工作裝束的標配,皮鞋上也沾了些水珠。他可能是忘了帶傘,也并不在意這點濕身,面色維持著白凈儒雅,斯文從容,微抿的唇線在看到她的時候輕輕揚起一點弧度。
好像電影畫報里的人物,無論多少次,出現在這里,都讓她覺得他身上清凈的貴氣無法與這里濕漉漉的氛圍相容。
“小囡。”
鐘逾白輕輕地、溫和地喚她一聲“在做什么”
紀珍棠放空中“我在發呆。”
他邁進門,不請自坐,正方形的桌,他坐她左手邊,以一種比較自適親近的姿態,目色云淡風輕望著她,沒有流轉打量,只是看著她。像家中長輩,又
沒有家長的那股子尖銳和逼迫。
鐘逾白的氣質讓她聯想到白鶴或者古木,
,
高潔不張揚,年輕一些的古木,沉淀不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