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珍棠沒看時間,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沒說去哪,陪同他坐在車里副駕,等著鐘逾白將車暖一暖。
他沒急著開,毛衣上落了些煙氣,不拘地將黑色大衣一折,丟在后座。
紀珍棠的外套沒脫,因為她里頭的旗袍是短袖。
鐘逾白望著她平靜無瀾的側面,問道“今天來,除了粘我,真沒別的事”
聲音很低沉,但又很溫柔。
“”她臉色一羞,側眸瞧他,“你說好不問的呀。”
他安撫說“可以不說,我只不過擔心你哪里不舒服。”
紀珍棠說“沒有不舒服,我就是覺得,我跟你待在一起還挺放松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聽過吧”
她來時,的確是有種不管不顧的心態,不想他問為什么,也不想問自己為什么,不是為名為利,也談不上清心寡欲,總而言之就是想見他,想要和他說話,聽他說話。
他們不是寄生蟲和宿主,又勝似這樣的一種關系。
“放松就好。”
鐘逾白沒有繼續追問,接著,又回到他關懷備至的問題,“最近身體怎么樣”
沒回都要問上一句。
紀珍棠說“我正要和你說呢,我想起你之前對我說,只要還愿意傾訴就不算太壞。我也發現傾訴是有用的。我那天說了爸爸的事,晚上睡覺都覺得踏實了一些,所以我有開心的事就想要來跟你說一說,不開心的也想說,但我最近沒有什么煩惱了,我每天都進步。”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我最近開始努力創造了。”
鐘逾白點頭認可“創造讓人有生氣,是好事。”
紀珍棠也速速地點了幾下頭。
安靜一會兒,擋風玻璃外面夜色茫茫,馬路兩側的霓虹高大而黯然,距離地面太遠,照到他們身上的光被一再削弱,便加深了車里的晦昧氛圍。
她忽然頗為嚴肅地喊他“鐘逾白。”
他看過來。
“你有主觀情緒嗎”
鐘逾白說“比如”
“比如哎呀我也說不清,我就是覺得你總是把自己藏得很深,我很想看到你情緒化的一面。如果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也可以跟我說一說呀。知己是雙向的嘛,單方面的包容,我就不知道怎么概括我們的這種關系了。”
他笑了,問“想當我的紅顏”
紀珍棠點頭“對啊,算是吧。人跟人的幫助是互相的嘛。”
鐘逾白認真地想了一想“不開心的事,似乎沒有。”
少頃,又道“情緒化可能有一些。”
紀珍棠忙湊過來“說來聽聽。”
他一低眸,就能看見她意外松開的盤扣,以及膚如凝脂的鎖骨。鐘逾白稍稍往窗側靠,抵住太陽穴,懶倦沉思。
“覺得你今天很美,美到讓人想要擁有。”
“”
他的聲音沉靜、溫吞,面色也足夠儒雅溫和,絲毫讓人感受不到是在講什么危險話,在她繃緊脊背的一刻,鐘逾白繼續說“也有點嫉妒你吻過的那只杯子。”
說完,他淺笑,問她“聽起來很荒唐,這樣算不算”
紀珍棠覺得密閉的車里溫度快把她蒸熟了,期期艾艾地開口“哪、哪一種擁有”
他仍然平靜,回答道“每一種。”
鐘逾白說完,覺得余光里繃開的扣子很矚目。他有點強迫癥,最終還是沒忍住,傾身往前,用手指鉗住了她的旗袍的盤扣,想替她旋上。
但紀珍棠很明顯地往后躲閃了好大一節。
還好被他手指擒住衣扣,不然她很可能跌到車窗外邊。
他失笑,輕聲地問“又嚇到了”
鐘逾白低下頭,慢慢地替她扣好,簡單的動作,他視力精準,在昏暗的車廂里,也沒借機耗時太久,幾秒結束。
“不是,我以為”紀珍棠說著,聲音低微下去。
他出聲,替她說完后話“以為我要吻你。”
“”
“不怕。”鐘逾白輕輕地替她整了整衣襟的褶,很順手的舉動,擺出一副老父親的架勢對她照料,一邊又在淡定地說著兒女情長的話,揉揉她的發梢,“今天不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