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個幼稚又傲慢的前男友才不會這樣想,他有時候會表現得挺體貼人,但體貼人的前提是讓自己首先滿足,比如他會尊重我的想法問我吃什么,但在這之前,他不吃的東西要統統ass,在他可以接受的里面再讓我挑。”
紀珍棠一邊吐槽著一邊坐下來,想了想,又說“話說來說,這樣好像也沒什么不對,一種不完全的退讓,也算是退讓吧。”
她自言自語完,忽然驚恐說“完蛋,我好像被你寵壞了,看誰都處處毛病。”
鐘逾白笑了“是你對自己的容忍度太低,明明還可以更壞一點。”
紀珍棠抬起頭,“那你做好準備,我即將在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笑意變深,喝了一口溫水,“我期待著。”
兩個人都不吃辣,能少些氣味,很快,清湯鍋底擺上來。
紀珍棠夾肉說“我非常討厭在兩性關系里出現的一個詞匯,患得患失好吧,可能不止男女愛情,所有的感情都是,這一秒有了,擔心下一秒沒了。對方一個動作都讓人猜測好久,懷疑是不是不忠,懷疑是不是不愛。健康的愛情,不該這樣疑神疑鬼。讓人猜忌愛或不愛,那就是不愛。”
有道理輸出,必由現象引發。聽完繞口令一般的話,鐘逾白沒和她深入探討這一類的問題,并不打算發表他的看法,且仍以一種游刃有余的姿態,不動聲色地收好他的主觀情緒,慢慢悠悠地反問一句“誰讓你患得患失。”
紀珍棠想到的是蘇云梨和鐘珩,但又想到自己和爸爸。
“我只是在籠統地說這樣的一種現象,拒絕打探。”她雙臂交叉,以示拒絕。
他微笑“好,我往后退。”
“所以你會不會讓你愛的人患得患失”她又問。
鐘逾白斬釘截鐵“不會。”
在必要的時刻,他不兜圈子,必要的坦誠,讓她欣然一笑。
紀珍棠說“我能問你一些別的問題嗎”
他用“請便”的眼神大方回望。
“你有很多仇人嗎”她被這煙霧籠得有幾分不知輕重了。
一邊問著,一邊嫌熱,紀珍棠將外套脫了,露出旗袍短袖下雪色的兩條長臂。
“什么叫仇人”他反問。
“想置你于死地的人。”
鐘逾白想了一段時間這個回答,他沒有直接回答“如果有朝一日我摔下來,非但不會有人接著,還會遭到許多冷眼。”
她聽得出來,他在極力柔和,冷眼都是盡可能收斂的說法了
。
“所以我不能跌落。”
鐘逾白這個人很深邃,他說這樣信念感很強的一句話時,倒也沒有咬牙切齒的跡象,沒有恐懼,沒有狠話,也讓人看不出高高在上的冷氣,反而在這湯鍋的熱氣之中,他卷起的毛衣袖口,如常的舉止,波瀾不驚的神色,倒是令人感到溫暖平靜。
所謂水深無聲,人穩不言。
穩到可怕也是一種境界。
紀珍棠看了他半分鐘左右,豎起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那天我們在飛機上跳舞的事情你有沒有跟別人說。”
他失笑“怎么會有這樣的擔心”
“哦,沒有擔心,我在想,我最近在話劇社里打雜,下個月要排一出戲,是音樂劇,你可不可以陪我練舞我感覺你很懂舞蹈。”
鐘逾白嘴角輕輕地勾起一點。
思忖著她出其不意邁進的這一步,背后的秘密。
嚴格來說,加上今天的意外來訪,算是第二步了。
“不害怕了”他問。
她說“不想害怕了。”五個字,被她用帶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氣勢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