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高山要翻越,有你的大海要遨游,這些是他看不到的,也不會經歷的,但你要明了。你們之間,能夠重疊的生命體驗,說到底也只有微不足道的那么一點。”
鐘逾白說“愛自己才是人生的第一課題。”
他讓她跳出固定的思維方式,不往下執著,而往上爭取,去思考真正的獨立與愛。
她聽著,笑了下“你不該說,愛你才是第一嗎”
“愛我其次。”適當的時侯,他做出必要的妥協。
聽他慢條斯理地講話,循循善誘,如沐春風。三言兩語,讓紀珍棠心里舒服了一點,她問“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
“無論相愛與否,你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被你吸引的人自然會欣賞你的一切,不要為誰改變。”
鐘逾白見她情緒平穩了一些,才將車緩緩地駛出去。
紀珍棠簡單清理了一下她差點被弄臟的妝面,車里放著很符合這輛古董老爺車的布魯斯藍調。
她嘟噥“可是他們說,人要跟人相處融洽,必然要磨合,經歷改變。”
“那是他們的以為。”鐘逾白有他的一番理解,“找到能與你完美鑲嵌的齒輪,比磨合更重要,更省力。”
紀珍棠有時候覺得別人的道理挺對,鐘逾白的話又從另外的角度令她醍醐灌頂。
她頓住手,啞然呆了幾秒,天真地問一句“那我們呢,是能鑲嵌的齒輪嗎”
他笑了下,其實表情淡淡的,但她覺得這種笑容高深莫測。
“這就是為什么我希望,你能永遠保持你的特點,淚失禁也好,磨牙也好,多愁善感也好,都成為你在我心里留下的痕跡,獨特的,無法被替代,”鐘逾白說著,總結,“我們是合適的齒輪。”
紀珍棠仍然略有不解,細眉輕蹙“可是我總覺得是你在縱容我啊,難道不是嗎。”
“這也是你的以為。”鐘逾白簡單說著沒有解釋深入,暫且回避了她的這個疑惑。
少頃,他徐徐出聲“在所有的社會關系、權力階級之外,人很簡單,也很脆弱,不過是一條生命,一盞靈魂。”
紅燈路口,他停下,用指骨輕蹭她有點熱烘烘的臉頰“你我都是。”
她笑起來“盞這個量詞真好。”
他解釋說“做自己的光。”
目的地在溪山。
紀珍棠在他身邊待著,就能掃清所有的不快樂,心思變得澄澈了不少。
她透過擋風玻璃看亮麗的春日色彩,嵌著漂亮珠子的鞋一抬一抬,隨著歌聲打節拍。
腦子里想起張愛玲的另一句話你是醫我的藥。
這話她只能在心里想,要真對他說,恐怕還不夠時機。
“如果是非得要嵌合,但是怎么樣都不行呢。”
鐘逾白說“沒有非得,不要讓不好的關系鎖住你。”
“說得真對,”紀珍棠呼出一口氣,瞬間暢快,雙臂擺出一個大大的叉,“說好要振作的,我可不能又因為這個糟老頭破防,只生不養的臭男人”
她一邊批判著,一邊飛快搖頭。
頭上的簪子在亂晃,發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
他看了一眼,目色欣然。
很快,眼前出現警戒線,被臨時封掉的山間景區,是為了給鐘先生的女朋友過生日。
閘口為他們打開。
“鐘先生,紀小姐。”看門的領隊頷首打招呼。
紀珍棠挺意外地,沒想到還有人認識她,于是趴在車門跟他們招招手“你好呀。”
“當你開始期待的時候,無論再大的驚喜,都會開始打折扣。”
鐘逾白踩下油門,往斜坡上行,慢慢說道“但我還是希望,今天的你能享受最純粹的快樂。”
她終于知道,他今天開一輛敞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