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晚飯時間還有一會兒,沈束擺了棋盤,跟他對弈。紀珍棠在旁邊看著,她不會圍棋,只會五子棋,一知半解,視線聚焦在棋盤上,心思卻翩翩然,她把下巴抵在鐘逾白的肩上,聲音極輕,嚴肅而凝重地問了一句“你介意被我這樣的人當做梯子嗎”
她幾乎貼著他耳廓,問出這句只有他能聽見的話。
鐘逾白說“哪個20歲沒有貪心”
這話,是看破,是體諒。
她以為他會驚訝于她直白地表現野心,但鐘逾白卻很平靜。
他平靜完了,她又覺得,云淡風輕才該是他。
她透出再多的心跡,對他而言都沒有震驚可言了。
有什么事是他看不穿呢
即便他知道,她選擇跟他在一起,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原因,很簡單的四個字,有利可圖。他不惜代價,還如此縱容,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心甘情愿了。
紀珍棠百感交集地抿抿唇,隨后揚起嘴角,有些酸澀說一句“鐘老板果然大方。”
說都說到這里,接著,又斗膽問“那我要是用完就丟呢”
鐘逾白抬起了眸。
她有點害怕地往后縮了一下,下意識以為他要發威了,趕緊辯解“別激動,我只是說如果”
其實,他不過是抬眼看窗外滿院的秋海棠,淡道“想這些,不如去看看花。”
“”
紀珍棠僵硬的臉色緩緩松弛下來,她灌一口茶,起身跳出座位“好吧,那我去玩會。”
目送她離開,沈束對鐘逾白說“她好像挺怕你。”
鐘逾白不否認“怪我的形象太虛偽。”
沈束朗聲一笑,學著紀珍棠說“鐘老板果然大方。”
鐘逾白聽出他這是帶點諷刺,說他心甘情愿為人梯子的事。
不是沒想過被“用完就丟”的可能。
如果愛情是對癥下藥,那病治好了,藥也不再被需要。
他簡單解釋“再如何,我不會和小女孩過不去。有情無情,都不該傷害。”
捏著棋子的手指微微收緊,鐘逾白說“她有許多的路要走,要許多的書要讀,不是會被愛情絆住腳的人。倘若真有這樣一天,我不該成為她追尋自我的阻礙。”
與其說給沈束解釋,不如說他是在給自己打預防針。
紀珍棠花前拍照。
她外公最愛的秋海棠,在這清凈的茶莊的小院里,植滿花圃。
是比方才外面的落英更平靜一些的綻放,小巧玲瓏,又鮮艷亮眼。
她聽
見鐘逾白的腳步聲,緩緩出了聲,“我聽過很多的永垂不朽,但我本人不是一個向往永恒的人。我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人跟人之間有過一些瞬間就夠了,這句話是我聽過最好的釋懷。”
紀珍棠說著,指著那花“秋海棠的寓意其實并不太好,指的是愛情消失后的憂傷,人生三恨,一恨海棠無香。但是不妨礙我喜歡它,既然總要面對,不如灑脫一點。”
事到如今,她發現能夠維持融洽,就要及時行樂,不問結果,更不要去幻想地老天荒。
“你覺得呢”她問。
鐘逾白只簡單說了一句“來日方長。”
四個字,全是希望。
這天夜里,沈束做東,紀珍棠吃了蛋糕,也喝了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