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全程沒說話,直到下橋,停在一家鋪子門前。
蘇嫻轉身對祁淵行了一禮“今日驚馬,多謝祁大人相救。祁大人不必送了,我在這”
“蘇小姐不必自作多情。”祁淵面無表情開口“本官只是來此辦案,并非送你。”
說完,他率先抬腳進鋪子。
蘇嫻微微錯愕,懷疑自己走錯了,抬頭望了眼,鋪子門口懸掛“陳大香燭鋪”。
她沒走錯啊,可祁淵來這辦什么案
遲疑須臾,蘇嫻也抬腳進門。
這廂,蘇綰見兩人雙雙進去,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陸安荀,”她問“我大姐和祁大人認得”
陸安荀詫異“你不知道”
蘇綰懵“知道什么”
陸安荀見她是真不知情,默了默,說“也沒什么,祁淵跟你大姐其實五年前就認識了”
蘇嫻和祁淵曾有過那么一段短暫的“孽緣”。
五年前,蘇嫻隨母親去廣陵外祖家賀壽,途中遇水匪劫船。而彼時祁淵為查案便利,隱姓埋名匿于匪徒中。蘇嫻落水時被祁淵救了,兩人為掩人耳目還在山野藏了一宿。
孤男寡女,月黑風高,蘇嫻戰戰兢兢。
祁淵是個君子,見她如此,以為她擔心清譽,便交了塊玉佩給她,承諾“在下必定對小姐負責。”
蘇嫻哪里敢信他他又冷又凌厲,比水匪頭子更像水匪頭子。為了自保,蘇嫻不得不捏造身份與他虛與委蛇,感恩戴德之余還表現得十分歡喜。
后來官兵尋來時,蘇嫻卻不愿這段事被人知,是以瞞得死死的。
水匪很快被官府剿滅,船上的人皆安然無恙,柴氏見蘇嫻歸來,速速帶她返京。至于蘇嫻落水走失一宿的事,只柴氏和蘇嫻清楚,連蘇老爹也不知。
蘇嫻回京后沒多久,忠勇侯府蕭家就上門說親了。彼時蕭毅對蘇嫻一見鐘情,雖羞澀卻極其主動。蘇嫻很快就墜入愛河答應了蕭家求親,并將她跟祁淵在山野的那一晚“約定”忘得一干二凈。
直到后來祁淵剿滅水匪立功回京,在一次宴會上兩人相遇,蘇嫻才知道他竟然是開國公府祁世子。
可此時,蘇嫻已是婚約之身。而祁淵得知那晚她只是與他虛與委蛇,甜言蜜語哄騙他,怒不可遏。
這事成了祁淵心中拔不掉的刺,深深記恨了五年。
當然,這些細枝末節陸安荀并不知曉,他以前跟祁淵打過幾次交道,為知己知彼他派人打聽祁淵的消息時,才得知此事。
他這人并不八卦,祁淵的風流韻事也并不關心,便也沒跟蘇綰說。
蘇綰聽后,驚得合不攏嘴。
“我大姐姐和祁淵”她道“這么說來,祁淵其實恨我大姐姐是吧”
“我哪知道。”陸安荀笑了笑。
說不準,又愛又恨呢。畢竟蘇嫻之所以能順利和離,祁淵功不可沒。
兩人在樹下躲了會,然后轉移陣地。
陸安荀牽馬漫步在楊柳下,蘇綰跟在一旁絮絮叨叨。
“自從大姐姐帶珉哥兒回來,家里就熱鬧了許多。”
“珉哥兒實在可愛,背三字經搖頭晃腦的模樣,哎陸安荀”蘇綰問“你小時候可這樣”
問完,她突然想起來陸安荀小時候家里窮讀不起書,說不定三歲還在街上光屁股溜達呢。
于是又自顧自語“家里人一多,我就得多編幾條百索。大姐和珉哥兒自然少不了,可大姐身旁的婢女也不能厚此薄彼”
陸安荀心不在焉聽著,蘇綰說了會話,才察覺他興致缺缺。
“陸安荀,你今日遇到煩心事了”
陸安荀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止不想言,閉嘴。
她編了那么多條百索,連富貴脖頸上都套了一根,獨獨忘了他。
蘇綰三兩步走到他跟前,倒退著往后“有什么煩心事,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