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沒見過骸笑得這么開心。
他一邊笑一邊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我,仿佛這個笑點其實與我有關。好吧確實與我有關,從我跟骸講述了我帶庫洛姆回黑曜之前,在并盛商業街發生的事情后,他就這樣了。
“你跟西蒙家族有仇嗎”
“毫無交集。”
“所以你就是平等的恨著每一個黑手黨,單純為他們倒霉而開心”
“怎么會呢,我笑是因為你做的很漂亮,緣。”
“但凡你笑得真誠一點我可能就信了啊。”
然而這種樂呵,在我表明了來意過后,可以說是立竿見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還是在笑,只是
“我確實收到了來自十年后的記憶,但如果你想要聊有關你自己的部分呵,似乎沒有什么好聊的。”
說這話的時候你倒是看看自己的表情啊骸,你臉上那簡直是惡鬼一般的笑容
所以是在生我的氣嗎
我試探著拉了拉他的衣袖“這種時候就別陰陽怪氣我了吧,再過兩個月等我尸體涼了你可以來我墳頭說。”
“那也得你有能入土為安的墳啊,緣。”
骸笑著,纖長又冰涼的手指攀上了我的臉頰,異色眼瞳同樣是冷冰冰的,那抹不走心的笑容偏偏如此蠱惑人心,帶有一種妖冶幻夢般的美麗。
“哪怕是我也無從感知你的下落。畢竟赴死是你自己的選擇,甚至于,連你身上的契約都被以某種方式切斷了。”
“切、切斷了”
“啊,是吧。前所未有的事情。”
“但是死亡也是切斷契約的方式吧,我不是死在和你斷開契約的那一天嗎”
“不是。”骸的笑容冷了下來,他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將手收了回去“在那之后你來見了我一面來復仇者監獄里。”
去復仇者監獄探監我竟然有那種能耐嗎
骸眼中流露出嘲諷的情緒“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決定了自己的死亡,并且將這個消息通知給了我。真是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啊。”
沉默半晌過后,我茫然的坐回了沙發上“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嗎,是不是有點太厲害了。”
“是你,也不是你。”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骸一手抵住了腦袋,又輕輕笑了起來。
“緣。”
“我在聽。”
“你現在開心嗎”
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被他傾身向前捏住了下巴,背脊半是懸空的壓在冷皮質的沙發扶手,那帶著某種斯文韻律的聲音步步緊逼,濃郁的惡意透過那雙眼睛逼向我“終日如同流浪貓一樣四處乞食,明明無法舍棄來自人類的溫暖,卻不敢去回應任何一只伸向自己的手,只能依靠著微薄的情感維系與世界的聯系,仿佛只是依靠慣性活著。茍延殘喘的人類大多追求著觸不可及的幻夢,但你連那種東西都沒有緣,你已經多久沒做過夢了呢”
濃郁的藍色,殘忍的紅色,被這樣一雙冷冽的眼睛凝視著,心像是墜入雪中一樣細密而柔軟的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