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芳儀亭一戰,賀滔的氣焰降低了不少,在四門館再遇薛虹,也不過怒目視之,匆匆遠離。
梅鶴諸人并不知芳儀亭故事,見這小霸王服軟,心知必有緣故,偏偏薛虹只微笑不語,并不標榜自己的勇武經歷,諸人也不好多問。
過了幾日,卻是賀滔當日同去的學生中有人倒戈,漏了口風,鳳儀亭一事才慢慢傳開。
薛虹在四門館威望愈重,加之課業精通、才名愈顯,在國子監其他學館也漸漸聲名鵲起,引得更多人慕名來結交,其中不乏皇親國戚、王孫公子。
薛虹有前世經歷,知道幾乎半朝重臣卷入奪嫡紛爭,對來結交者皆是謹慎疏離,并不過分親近哪一黨派。
如此過了月余,臨近中秋,國子監生員可以休沐三天。
薛虹一回家,榮國府管家林知孝就迎了上來行禮,傳了賈政的口信,原來賈政已經見過宴太傅,約定中秋帶薛虹上門拜候。
薛虹道了謝,送走林知孝,又有梅府的家仆前來送請柬,卻是中秋在如意樓舉辦詩會,邀請薛解元參加。
薛虹拆看請柬,發柬人竟是梅翰林長子梅靖,梅靖是前科探花,現與父親同在翰林院供職,年紀雖輕,近幾年已隱隱有替代其父成為新一任文壇領袖之勢。
薛虹心下忖度,薛、梅二家雖為姻親,自己與梅靖素無來往,只是與其弟梅鶴交好,況且此時黨爭如火如荼,并不是出頭露臉之時,再者詩會請柬多半是看梅鶴的臉面順手為之,時間也與拜訪宴府沖突,難免手腳慌亂,還是把詩會推卻了的好。
當即情深意切地寫了謝絕的書信,附了謝禮,又額外給梅鶴寫了一封,交清硯翌日一早送到梅府。
誰知翌日下午,梅鶴竟然親自登門,告知薛虹,為了迎合他的時間,梅靖特意把詩會推后兩個時辰,改至晚上舉辦,正好以賞月為主題,力邀薛虹一定要參加。
薛虹雖不信改時辰是因自己的緣故,也不好再推辭,只得答應下來。
中秋當日,天還未亮,薛虹就收拾齊整,向母親問了安,又囑咐哥哥薛蟠在家陪母親過節,自己匆匆趕到賈政處。
寶玉正在賈政處問安,見薛虹進來,賈政拿薛虹作例,把寶玉從頭到腳數落個遍,使得寶、虹二人皆尷尬不已,站立無措。賈政這才喝退寶玉,帶了薛虹前往宴府。
宴太傅已經年逾古稀,是個素有清名的諍臣,賦閑后就避世隱居,不與朝臣來往,故而雖然就住在京城,中秋佳節卻依然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宴府人丁稀少,老太傅的兩個兒子都攜了家眷在地方上做官。管家引了賈政、薛虹進去,一路只遇到三、兩個仆人,小小的一座三進院落,竟顯出幾分空曠。
老太傅剛練了一套五禽戲,正獨坐在葡萄架下喝茶。
賈政引了薛虹上前見禮,老太傅見薛虹人才出眾,心下先有三分滿意,面上卻不顯出,只是低頭吹去杯中浮沫,鼻中發出一聲冷哼,示意知道了。
賈政見老師今日如此冷漠,有些摸不著頭腦,低聲告了座,攜薛虹在下首坐了。
丫鬟奉上茶水、素果,賈政嘗了一口,皺眉道“老師,學生前幾日送的雨前龍井,如何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