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六只眼睛全盯著地面,不去看捧盆的人,觀禮的人多多少少知道林家族人爭家產的事兒,都騷動起來。
薛虹走過去,接過文生手中的瓦盆,那六只眼睛同時抬了起來,林如湖叫道“姓薛的,你要做什么”
薛虹不理會他,徑直翻過瓦盆,從下人手中拿過工具,蹲下身開始打孔。
林如湖要上去阻止,文生不動聲色地擋住,慢慢道“咱們小叔爺去的時候,沒有子孫后人,便是良姑姑擔任摔喪駕靈之任。”
林如湖搶道“小叔爺才有幾個錢辦完喪禮還要倒貼”
周圍人哄堂大笑,林如河氣得推林如湖一把“別胡說”
林如江瞇起眼睛,看了薛虹一眼。
文生不緊不慢,繼續道“去年,告老還鄉的梁尚書仙逝,負責摔盆執幡的,是他獨女的未婚夫婿吳公子。”
林如湖忍不住又道“吳公子他爹是江蘇巡撫,誰敢跟他搶”
林如河踢他一腳,上前道“這么說,老大是想讓薛二爺摔盆了”
文生點點頭,微笑道“有何不可大伯臨逝前,是薛兄弟在床前服侍;如今,又是薛兄弟扶靈歸鄉。他盡了孝道,為何不能代林妹妹擔任孝子”
林如江咳了一聲,剛要開口,林如湖搶道“林文生,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這姓薛的和你八竿子打不著,你何必盡向著外人說話”
文生溫聲道“我既擔任了族長,自然只有秉公處理。林妹妹是大伯的唯一骨血,理當得到全部遺產。薛兄弟已向我表明,林家家產永遠歸林妹妹個人所有,他絕不染指”
林如河哼了一聲,道“漂亮話誰不會說,出嫁從夫,林丫頭到時候還管得住自己的家財嗎”
林如湖也道“薛家那么大家業,還要覬覦咱們林家這點兒錢”
薛虹放下瓦盆,笑道“薛家家業,是我祖輩勤勉辦差,辛勞積累所得。我岳丈家產,是他家世襲侯爵,詩書傳家的結果,自然該歸他嫡親骨肉。”
他站起身,向眾人拱手道“三叔說得也有理,故而還煩勞今日在場諸位,為我們做個見證。林家一草一木,皆屬林妹妹一人所有”
林如湖還要開口,林如江眼珠一轉,拉住他,對薛虹道“只有見證人不夠,還需要林家人代管才行”
薛虹笑道“代管人自然得有,至于人選嘛”
他話未說完,已經看到林管家匆匆趕來,便止住話頭。
林管家進來道“二爺,各位爺忠順王府的長史官前來吊喪,已經到了靈堂,正與璉二爺說話”
眾人大驚失色,不知這位帝王的寵臣如何會來薛虹面上鎮定,心底也有些疑惑,怎么來的是他
文生道“既有貴客臨門,咱們還是先去迎接吧”
薛虹、文生,并林家的幾位族人都趕了過去,圍觀眾人中有膽大的也追過去看,有自覺上不得臺面的便留下喝茶。
那長史官面色冷淡,眼中仿佛沒有這一眾人,只是攜了薛虹的手,說了些節哀之類的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