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也十分喜歡,見文生舉止有禮,行為有度,規規矩矩地向眾人行禮問安,便讓人撤去牌桌,命文生在自己下首坐了。
她已在黛玉的家書中,知道了文生進京緣由,便只是親切地問他年齡幾何、可有家眷。
文生一一答了。
賈母向邢、王二夫人道“我那可憐的女兒,也曾育有一子,可惜三歲夭折了,不然,可不就是這副模樣”
說罷,垂下淚來,邢、王二夫人忙出言勸慰,鳳姐笑道“老祖宗若喜歡,替姑媽收個兒子,有什么難的”
聞言,賈母收了眼淚,推鳳姐道“人家有父母,有家業的,哪里愿意再認父母”
文生本就是為黛玉而來,聽到這話,便回道“晚輩受大伯恩惠甚多,可惜未能報答。只能將妹妹做親妹妹一般照應一生,以回報伯父恩情之萬一”
賈母點頭“你有這心,就很好了,卻是不必拘泥于名義。我那女兒命中無子,也是奈何不來的緣分”
文生接著道“薛兄弟已當著林氏族人立誓,愿與妹妹結兼祧姻緣,婚后若生下兒女,必有一人承繼林家香火。大伯母身后有人,老太太不必過于牽掛”
聽了這話,賈母含淚向王夫人笑道“虹哥兒真是個好孩子,難得有男人愿意這般主動退讓的”
邢、王二夫人、鳳姐便都起身恭賀賈母,得了一個好外孫女婿
賈母心花怒放,又問文生“我那外孫女兒,在蘇州過得可好她多病多災的,又沒了父親,不知身體怎樣”
文生笑道“伯父去后,妹妹生過一次病,幸虧薛兄弟請了王御醫診治,他自己又把伯父扶靈、喪葬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條,不讓妹妹操一點兒心,妹妹的病很快就好了。入秋后,薛兄弟一邊請我家里的去給妹妹作伴;一邊滿江南地托人求醫,給妹妹治了病根。妹妹現在身子已經大好了,還和三、四個姐妹辦起了醫館,造福一方呢”
賈母聽得老眼含淚“玉兒過得好,就好只是每次書信匆匆數言,也不說詳細些,讓我這老婆子放心”
文生道“妹妹也牽掛著老太太。我離開蘇州時,妹妹托我帶一箱子東西給老太太并諸位太太、小姐呢有她托人專門給老太太炮制的藥丸,也有南方的新奇玩意兒”
賈母讓人收下,見文生欲言又止,便對鳳姐諸人道“你們去傳午飯吧,林公子今日和我一起吃”
屋內諸人見如此說,知道他們有私房話要談,便都退了下去,只留鴛鴦、琥珀伺候。
文生這才把昨日遇到寶玉一事挑揀著說了,說畢,低聲懇切道“寶二爺天真爛漫,與妹妹幼年情誼,一時難以接受離別,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現在兩人都大了,又各自有了親事,寶二爺再如此,難免授人以柄,影響二人清譽。”
賈母沉默半晌,才道“你能這樣說,足以見得你的心,真是把玉兒當作親妹妹維護了寶玉,是我縱了他,你放心,以后他不會再這樣了”
文生告辭離去后,賈母讓人私下找來寶玉,寶玉剛被賈政劈頭蓋臉地訓斥過,正悶悶不樂。
聽得賈母告誡他不許再提林妹妹,寶玉崩潰大哭道“我不信,只林妹妹親自告訴了我她過得很好,再不要和我相見我才真正死心,再不提她”
賈母見他又要發瘋病,不敢再逼他。
只是二人都定了親,若不顧忌,傳了流言出來,不獨是寶玉,黛玉的一生也要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