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摁楊嬋的人中,他的手有些顫抖,要多不熟練有多不熟練,下手極重,好像快要將楊嬋脆弱的頭顱也掰碎了。
幸好,楊嬋醒了,不然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死無全尸了。
她被劇烈的疼痛刺激從瀕死的狀態里拽出來,那疼痛難以形容,好像要在腦子里炸開了,她緊閉著眼睛,在哪吒的懷里像只魚一樣狼狽地撲騰,卻被哪吒死死抱住。
“喂,”哪吒聲音有些沙啞,“你把眼睛睜開。”
不清醒的大多數時間,楊嬋是乖巧且聽話的,她做了那么多年哄人開心的小公主,乖巧粘人幾乎成了她性格的底色了。
哪吒讓她將眼睛睜開,楊嬋便在劇烈地疼痛中,慢慢睜開了眼睛。
月色柔和,楊嬋不需要適應光芒,眼睛慢慢睜大,視野從模糊變得清晰,眼前的哪吒也變得清晰起來。
他眉間有一點鮮紅的朱砂,濃眉下是一雙狹長的鳳眼,然后是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
五官雖然凌厲,但整張臉卻似滿月,稚嫩又柔和。
他低垂著眉眼,目光晦暗,一瞬不瞬地盯著楊嬋。
是這混賬東西。
楊嬋神色逐漸清明,她不知自己已解了禁錮,只用沒有乾坤圈的那只手去推哪吒。
但顯然,她那點力氣,放到哪吒眼里完全不夠看。
哪吒見到她那雙眼睛,見淺色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光亮,那口氣還是沒有松下去。
他撿起剛剛被他丟到地上的干糧,堵到楊嬋嘴邊,冷聲命令道“吃。”
楊嬋就不張嘴。
哪吒低頭凝視著她,氣壓忽然低下來,風雨欲來。
可惜,楊嬋奔波了這么久,在崩潰之后,早已把恐懼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有點累了,渾身沒力氣,身體又重又輕,重的想把她往地獄里拖,卻又輕的想要讓她飄到云端上去。
一上一下,一搖一擺之間,楊嬋卻哪也不選,她頹然地閉上了眼睛。
她和哪吒進入到一種無聲的對峙當中。
就像是在馴鷹一樣。
可惜,楊嬋性烈,把她當畜生去馴,她就寧愿去死。
哪吒呢,有那能力去馴,卻沒那耐性,尤其是感受到楊嬋愈發虛弱的脈搏,他在莫名的恐懼中感受到無以倫比的憤怒,他壓著脾氣,最后問了一遍“吃不吃”
楊嬋不應。
哪吒突兀地笑了一聲,然后突然動手生生掰開了楊嬋的嘴,不顧楊嬋的掙扎,強行把干糧塞到她嘴里。
他把楊嬋的嘴當作了某種進食的容器,發現她的嘴太小了,就把干糧撕開,一點一點往嘴里塞,也不管楊嬋能不能咽,愿不愿意咽。
反正他既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冤大頭,他只管塞滿了楊嬋的嘴,然后讓她活下去。
但楊嬋已經很久沒有正常進食了。
她的食道和腸胃幾近萎縮,何況又是這么干澀的餅,它們沒有經過水的浸泡,又硬又干,堵在她的喉嚨前,堆在她的口腔里,不一會兒就嘗到了血腥味,那些該死的餅幾乎要把她的喉嚨都劃破了。
楊嬋想吐出來,但是哪吒用手蒙住了她的嘴,捧著她的頭往上拽,非要她把嘴里的東西通通吃進去。
可是這些東西,楊嬋現在根本咽不下去。
她的喉嚨被堵住,她感覺又疼又哽,悶著一口氣,幾乎要被哽死了。
幸好,哪吒在失去理智的憤怒中迷途知返,最終松了手。
楊嬋回光返照一般有了力氣,一把推開他,側過身,撐著手,跪倒在地上,她低下頭,和著血和刺鼻腥臭的胃液將嘴里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這一吐就沒有盡頭,楊嬋吐了又吐。
吐完,她虛弱又疲憊,跪坐在地上,哪吒從她身后環住她,讓楊嬋想起還有這號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