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以后,村子里的小孩兒接二連三地死去,楊嬋對此無能為力,只能作為守靈人,讓他們在離去時不至于太過痛苦。
漸漸的,村子里的喪葬事務里總有楊嬋的身影。
哪吒到這時再說不出楊嬋游手好閑,多管閑事,荒廢修行的話了。
楊嬋微薄的靈力也幾乎用在這上面了,等到了除夕到來時,楊嬋才算消停。
除夕意味著新的一年即將到來,即便遭遇了饑荒,村民們還是想在這一天過得好一點,哪怕是奢侈的用后幾日的糧食來填補除夕那夜的空缺,讓之后都沒有飯吃,也要如此。
除夕快要到來時,李府上下也很熱鬧。
李靖手里那些做不完的政務可以宣布告一段落,跟隨異人遠走他鄉,在異鄉求學的游子也終于可以回家。
接到哪吒頭上倆位哥哥要回來的消息,李夫人歡天喜地,她拿著信,像個小姑娘一樣,在空曠幽深的宅院里穿梭,從后宅跑到了前宅,推開了李靖的房門。
李靖正拿著竹簡與哪吒沉默著相對而坐。
李夫人冒冒失失地闖進來時,他轉過頭,眉頭輕皺,問“怎么了”
李夫人跑出來的那一身熱氣被他輕皺起來的眉頭一下子驅散,她心中的激動之情散了大半,又從小姑娘變成了端莊有禮的李府夫人,朝李靖行禮,而后拿出那兩封信,說“金吒和木吒今年過年會回來。”
李靖聞言,心里其實也很高興,但他總是板著個臉,不咸不淡地說“回來就回來,又不是什么大事,往常沒有他們,這年,我們不是照樣過過去了”
哪吒依著窗戶,望著楊嬋住的方向,暗暗腹誹李靖虛偽。
李夫人被人訓慣了,尤其是被李靖訓慣了,除了在哪吒身上有些堅持外,總體上看來是個毫無主見又軟弱可欺的人,她聽到李靖這么說,立馬表現得有點慌張,她躊躇許久,說“夫君,那今年府里還是像以往那樣安排嗎”
李靖瞟了李夫人一眼,說“你是當家夫人,有什么自然要你去安排,問我做什么”
李夫人更為慌張。
哪吒看不下去了,他轉過頭,對李夫人說“娘,你怎么開心就怎么辦,大辦特辦都行。”
李夫人沒有應聲,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李靖。
李靖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他就只是坐在那,良久,慢悠悠地說“你做了那么年的李家夫人,有些道理,不需要我再教你了吧”
李夫人一顫,眨眨眼,似乎想起什么不太美妙的回憶,垂下眼簾,說了一聲好,然后施施然地退出了書房。
哪吒見李夫人走了,也跟著站起來,往外面走。
李靖喊住了他,他問“你要又去找楊嬋”
“嗯。”
“你兩位兄長今年好不容易回來,你老實在家里給我呆著。”
金吒和木吒都是李靖十分滿意的兒子,相處起來,那叫一個父慈子孝,與他們
相比,哪吒與李靖的關系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哪吒只知道自己頭上有兩個兄長,但與他們素未謀面,畢竟,他很小就被太乙撿走養了,十幾年沒回家,連自己親娘也覺得生疏,更別提兩個不常回家的哥哥了。
以前都沒見過,哪吒覺得沒必要以后再多添一筆聯系。
畢竟,光李靖和李夫人兩個人就已經夠他受了。
“不呆了,”哪吒擺擺手,“今年我去楊嬋那過年去。”
“荒唐”哪有去別人家里過年的
“不荒唐,”哪吒摸了摸下巴,暢想了一下,竟然笑出聲來,他開心地說,“我覺得挺好的。”
李靖見哪吒意已決,忍了又忍,捏著鼻子,終于認了楊嬋。
他說“楊嬋住在農家,那也不是她的家,你既然想跟她一起過年,不如把她帶到家里來。”
可惜,哪吒不接茬,他老實說“她不喜歡我家,我不希望她不開心。”
李靖額上青筋直冒,他問“按你這么說,楊嬋來家里,還得是她大發慈悲了”
哪吒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回“是這樣。”
李靖頭疼不已。
今年金吒和木吒兩個孩子都回來,他是決計不會給哪吒胡鬧的機會的。
他摁了摁額頭,陰陽怪氣地說“那我讓管家親自走一趟,懇求她大發慈悲,來家里做客。”
要不說是在李府干了幾十年的老管家呢
殺人放火,毀尸滅跡,執掌中饋,操勞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