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呆在他懷里,聲音悶悶地“哪吒,你聞到這個味道了嗎”
哪吒皺著眉,問“什么味道”
“煞氣的味道。”
哪吒輕輕吸了口氣,答“沒有。”
楊嬋輕蹙著眉,奇道“難道只有我聞得到嗎”
哪吒看楊嬋走不了了,索性將她背到背上,然而,當他背著楊嬋站定的時候,這些在海中不斷游蕩的煞氣終于扭曲了,整個海底畫作了一幅幅凄慘的畫像。
就像是他們在雪地里看見的幻象一般,這里在充溢著煞氣的海底也開始放送那些年的慘劇。
楊嬋雖然看不到,但是聽得見,她聽到了哀叫聲、哭喊聲、詛咒聲,聲聲入耳,讓她頭暈腦脹,她怕哪吒也聽到這種聲音,撐著虛弱的身體,蒙住了哪吒的耳朵。
哪吒的耳朵雖然被蒙住了,但還是看到了過往的殘像。
生靈自誕生起除了延續生命以外,便是為了存活而不斷爭斗,仙界億年歲月,北海作為刑場承載了這些罪人的,也記載了仙界這億年的罪惡。
謊言、陰謀、屠戮、仇恨以及永不停止的戰爭。
在上古三圣出現之前,在他們成長為三圣之前,世界是無比野蠻、混亂而殘酷的。
哪吒和楊嬋作為后世的人,一次性看盡了上古時期的混亂,在這些癲狂而混亂的過往殘像中,他們一路走,一路便是不同時代的風景。
從前走到后,走過仙界億年的歲月,終于走到了三圣快要出現的光明時期,慘叫聲變得漸漸小了很多,楊嬋聽到聲音漸漸小了,便慢慢松了手,于是,哪吒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哭喊聲。
她穿著紅色的衣裙,披頭散發,渾身浴血,十分狼狽,但仍能從散亂的頭發里看清她那張艷麗的臉。
那是,他在北海雪地里撞到的女人。
她跪坐在囚籠中,穿過欄桿,拼命地向外面那個身著樸素,戴著綸巾,書生打扮的青年伸出手,她喊“老師,您看看我”
青年身處在北海的囚籠中自然聽到了很多人的呼救聲,但他手執折扇,輕輕掩面,目光悲憫,低垂著眉眼,將這些人的苦都聽了進去,后面的隨行的獄卒跟他說“大人,這些都是罪人,終身圍困北海,您不必再看了,往前走吧。”
他顯然沒有聽進去,他慢慢地走,慢慢地聽,直到走到那個女人面前,她和那些粗
魯的犯人一樣,骯臟的手一把抓起青年已經被抓臟的褲腳,哭求著“老師,您渡了那么多人,您也渡一渡我吧。”
青年喃喃“老師”二字,看著她熾熱的眼睛,低下頭,輕聲問道“你認識我”
“您在仙界布道時,我聽過您講課。”
青年“哦”了一聲,蹲下來,平視眼前癲狂的人,用折扇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女人拿回了自己的手,抓住欄桿,緊盯著他,然后聽他說“既然聽過我的課,那便算是我的道友了。”
“道友,”青年溫聲問道,“你需要我渡你什么呢”
女人大喜,湊上前,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欄桿,亮出一雙熾熱的眼睛,就像是終于尋到浮木的溺水者,明明虛弱的快死了,身體里仍然爆發出勃勃的生機,引人注目。
她熱情又癲狂,拋出了她思考了很久的問題,問道“您告訴我,為什么這仙界總是爭斗不休,仇恨更迭,愛恨難分,讓我禁錮其中,難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