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島市中心醫院,重癥監護病房。
許恩華已經換上了一身病號服,他有些無奈地看著駐守在旁邊的學生齊飛。
老實講,許恩華已經預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了,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突兀。
“齊飛,你先回去吧?我這之前也沒什么大問題,能吃飯,也能走動,你沒必要守在這兒吧?”話是這么說的,可許恩華的語氣卻不那么堅決,更多了一些商量的意思。
“不行,老師,我得等您做完手術再說。”齊飛面色沉郁,表情凝重。
看著蒼老虛弱的老師第一次暴露出來怯弱,齊飛也難免有些動容。
病房里的空氣有些凝滯,安靜的令人心慌。
許恩華默然無語,盯著學生半晌,最終妥協了:“那行吧,我先睡一覺,等寧教授和醫院那邊安排好了,記得叫我。”
“好的,老師你休息吧。”齊飛畢恭畢敬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關好房門的一剎那,他長長的松了口氣,緊繃的面部肌肉頓時松垮了下來,顯然是釋然多了。
這時候,那位從帝都協和請來的專家寧教授也走了過來:“手術基本準備好了,半個小時之后開始。不過,手術的進行也只是最后的嘗試,誰都沒法保證結果一定是良性的。肝癌是癌癥之王,惡性程度高、病情發展快、治療難度大。一般來說,從確診到去世平均生存期不超過半年。我們目前做的這些,已經是人類醫療水平的極限了。”
齊飛神色凄然:“生死有命,我明白這一切。我的老師想必也能理解。”
“小齊,你對許先生真是盡心盡意。”寧教授贊許的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手術如期進行。
許恩華的親友們和幾個親近的學生也都趕到了醫院,齊飛忙前忙后招呼著,儼然已經成為了許恩華的代言人。
看著面容憔悴、精神萎靡的乖學生齊飛,大家紛紛交口稱贊,說這個學生收的值,許恩華生病期間多虧了他的盡心盡力的照顧。
很久很久之后,手術室門口亮著的燈終于熄滅了。
當看到寧教授和市中心醫院的大夫走出手術室的時候,齊飛比現場所有人都緊張。
“寧教授,我老師他……”
因為太過激動,他竟然連發音都有些含糊,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壞死的部分已經被成功切除了。”寧教授摘下口罩,額頭上還涔著汗滴。
他畢竟上了年紀,很久都沒有親自參與手術了,如果不是他們協和在琴島的分院出了官司,即便是許恩華這樣的人也是不可能請得動他出山的。
眾人臉上都是一松,齊飛卻微微蹙眉。
寧教授喘著氣,略顯疲憊地說道:“不過……接下來還需要住院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我會再為許先生準備下一階段治療方案的。病人仍在術后昏迷中,你們都不要圍在這里了,去吃飯休息一下吧。”
齊飛心事重重的簡單吃了些東西,繼續蹲守在病房外,寸步不離。
沒多久之后,一個護士從病房中走了出來,看著眾人道:“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別待太久。還有一點,病人不能吃任何東西。”
齊飛神情激動的跑進來房間。
一推開門,他便瞅見了許恩華那張因為剛做完大手術而毫無血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