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傳石磚磨確實是魯班所創。
魯班,姬姓,公輸氏嘛。
聯想公輸家和墨家“相愛相殺”的關系,稚唯眼珠一轉,假裝隨意道“我不知道硙是什么,但我知道大父肯定能做出比那什么硙更好的石磨盤來。”
夏翁立馬像被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抖擻,當場叫上幾個鄰家少年就出發,要親自去山上選石料。
限制石磚磨推行的一大阻力,就在于石料堅硬,而以當下金屬冶煉的技術,所制作的青銅器難以對石料塑形。
齊國物產豐富,憑借漁鹽與絲綢之利,一度成為最富有的國家,加之文化興盛,魯班他老家還就在相鄰的魯國,齊地貴族豪強用得起石磚磨不足為奇。
但稚唯急著用,又不是要大批量研磨糧食,便讓夏翁先做了個小的,然后任由夏翁去對石轉磨摸索改良。
要真能做出什么成果來,她給夏無且的回信就有內容可寫了。
適用于旱地的農具,她一時半會真回憶不出來
見藥材研磨順利,稚唯回到舂米這組,打肥皂洗干凈手后,順手從夏媼的石臼中揪出一團“米糊”,放進嘴里一嘗。
嗯,大米糍粑的味。
“咕咚。”
一聲充滿渴求的吞咽使得稚唯下意識循聲回頭。
大概是見她那日招人摘青梅、處理青梅時也臨時收容了一些孩童,后面幾日,便有老人、傷者來做工時一并帶著家中幼子。
這些小孩路都走不利索,陪著長輩下田純粹是增加負擔。
稚唯只對幫工們提了“包括幼童在內,絕對不能隨便用手或者臟東西觸碰原材料”的要求,其他的都默許了。
眼前這個眼巴巴蹲在她旁邊的三頭身“團子”,便是不知哪位幫工的孩子。
稚唯眨眨眼,索性又揪了一團大米糍粑,塞進小孩嘴里。
“好吃嗎”
小孩捂著嘴細細咀嚼,瘋狂點頭,不舍得吞咽。
稚唯溫笑道“等回家可以讓你阿父阿母給你做。”
踏碓出
現后,極大減輕了各家各戶舂米的工作量,安豐縣又盛產稻米,尋常黔首家即便是省糧少吃飯,吃的也還是稻米。
柴火燒過的米飯再搗成糍粑,米香味更濃,全家人也能吃,小孩這點口腹之欲不難實現。
誰能忠誠拒絕碳水的誘惑呢
但讓稚唯驚訝的是,聽到她的話,小孩反而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不行的,我們不能吃”
小孩說話有些口齒不清,稚唯反復詢問都沒聽明白,還是在一旁的夏媼忍不住,拉著自家“不識人間疾苦”的女孫對其教導。
“阿唯只想到咱們這里盛產稻米,難道忘了稻比粟、麥、菽的價更高嗎”
“我沒忘,”稚唯略顯茫然,“我懂大母的意思,你是想說他們舍不得吃稻米,而是用稻米去換更多的粟或者菽。但是咱們這里哪還有集市”
安豐縣原先自然是有的,然而自從這里歸屬于秦地之后,自由集市就消失了。
在秦國,商人是不能隨意經商的,他們所有的經營活動都要在固定的交易場所進行,即“市”。買家花錢買東西也需要去到“市”里。
市牽扯到一地的商業稅收,以秦國重農抑商的政策,商稅之重可想而知,但從吏治角度講,它在稅收中占比就很重要。
蒙恬和王離只是駐留安豐縣,并非此地真正秦吏,他們又不缺錢,這種事不會輕易涉足,免得到時候交割說不清楚,自找麻煩。
縣城沒有交易場所,外地商人來了也沒法做生意。
稚唯“而且稻比粟麥菽價高是在別的地方,在芍陂這一帶”
水田可比旱田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