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下次還是試試把花椒和側柏葉分開浸泡吧。
稚唯咬了咬舌尖,舌頭險些感覺不到牙齒的力度,她抓起荷包,快速摸出一塊方方正正的米糕,趁周圍人不注意一口塞進嘴里。
不成想,她冷不丁一轉頭,就和韓信、章三老的小孫子對上眼。
三人“”
看看少年和幼童同樣浮著薄薄水霧的眼眸,稚唯默默又取出兩塊米糕。
在大人們熱火朝天分酒肉的場面后,三人鼓著腮幫子,努力用米香壓下口腔里的麻苦味道。
“信阿兄,二獫,你們倆怎么在一塊兒”稚唯含含糊糊問道。
古人為避免孩童夭折,是不會太早給孩子取名的,章三老的小孫子才五歲,只有一個“二獫”的小名叫著。
獫,是臉很長的狗。
稚唯初次聽到以為是“顯”,直到章三老得知公子扶蘇以“詩三百”教她習字,一時興起說起小孫子的名字,她才知道是“獫”。
這個字是章三老從詩經秦風中擇出來的,充分體現了作為長輩一面覺得“賤名好養活”,一面想要給孫兒起個文化名的矛盾心態。
當時稚唯對著老者畫在黃土地上的抽象線條瞅了半天,才頓悟這應該是一種細犬,嗯,據說還是秦國的御用獵犬。
叫“二獫”是因為二獫還有一個早夭的阿姊,出生六個月就遭逢寒凍,一場傷寒高熱后,沒了。
夭折嬰兒無法和家人葬在一起,連墳頭都沒有,章三老家給小孫子起二獫這個名字,是隱晦地把那位小女嬰一起包括了。
聽到稚唯的問話,韓信正困難地把米糕咽下去,二獫已經舔著嘴巴軟綿綿道“阿父搶肉,阿母搶酒。”說到這兒,小兒還皺巴起臉來,顯然是回想起椒柏酒的味道,“大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最后嘆了口氣。
稚唯被他小大人的姿態逗笑了,連韓信的神情都放柔許多,他無奈道“他阿母和我阿母在一塊,我就”
稚唯順手又塞給二獫一塊米糕,對韓信未完的話表示聽懂了。
分酒肉的地方鬧哄哄的,不適合帶著孩子去,信少年就被委托重任看孩子。
“心真大啊。”稚唯忍不住出聲感嘆道。
前段時間咸陽鬧出了人販子的事,各家各戶都把孩子看得很緊,章三老家對二獫當然是重視的,尤其是二獫傷寒剛好,需要多注意身體,但此時二獫的家人能把孩子交給韓信看顧,只能是因為超級信任同里人,才能干出這種事。
另外
“信阿兄跟鄉民們相處得不錯。”稚唯對此很難不驚訝。
韓信聞言低頭看了眼一手拉著他,一手捧著米糕正在小口吃著的小兒,神色有些微的茫然和無所適從,他遲疑道“好像、是的吧。”
稚唯撲哧笑出聲來“自信一點嘛,信阿兄。”
她倒是在短時間們回過味來了。
韓信對兵法武藝的喜愛,性格上的倔強執著,說不定很合老秦人的眼緣,即便韓信在某些方面青澀笨拙,不善言辭,但正因為他是少年人,反而能得到更大的寬容。
如果還有別的理由那便是因為韓家是孤兒寡母吧。
這可能是韓家母子的傷痛點,但在鄉民們眼里卻代表著這戶人家沒有威懾力。
稚唯心思通明,沒讓韓
信繼續思考下去,不動聲色轉移話題問“信阿兄,你和韓阿母晚上要不要一起過來吃飯林阿兄和商隊,以及章家他們都在。”
嗯這么多人”少年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雖然現在已經不會再餓肚子,但早年的經歷讓韓信對干飯沒有抵抗力,而且他現在已經有能力帶著口糧劃去禮物上門拜訪他人了。
韓信一想夏家熱熱鬧鬧,他和阿母兩人在家孤孤零零阿母會不會覺得寂寞
“好。”他沒想太多,點頭答應下來,過了幾息,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趕忙補充道,“阿母這幾天做了熏肉,可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