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唯在心里腹誹,蠟燭制作時有用到動物油脂,再便宜能便宜到哪里去
這要是一口氣點上幾十根,與用一盞無煙無味的油燈相比,還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耗費更多。
她倒不是在貶低蠟燭,而是目前在沒有棉花做棉線的情況下,燈芯的制作有點困難,用麻線的效果不太好,跟后世的蠟燭不是一種檔次。
而且宮中的蠟燭當然不可能與民間相同,必定也是經過特制的。
不過,具體耗費高低自有官吏去計算,稚唯不懂宮中的物價,對此不多發表言論。
她兀自窩在太醫官署翻閱宮中典藏圖籍,等待見證歷史。
如此,等到了儒生和朝臣們辯論結束,秦王政的帝號終于確認下來。
等到了三月初一。
秦始皇于章臺宮舉行稱帝后第一次大朝會。
〈122〉
朝會的內容多而繁雜,朝臣們幾乎一整天沒離開過章臺宮。
因沒人會單獨跟稚唯聊這個,她從宮中各處聽的消息零零碎碎。
其中流傳最廣的信息,除了秦始皇命李斯刻“受命于天,既壽永昌”于和氏璧上,將其雕琢為璽之外,便是眾臣對于“分封與郡縣”的議題。
那場面,堪稱李廷尉舌戰三公九卿。
哦不對,李斯在九卿之列。
聽說“三公”中左丞相王綰主張分封,秦始皇將議題交付廷議,卻唯有廷尉李斯反對。
右丞相隗狀,御史大夫馮劫等人要么贊同分封,要么一語不發。
于是秦始皇讓重臣上奏疏,各言利弊。
其實話到這里,秦始皇的傾向就已經很明顯了,但架不住眾臣不死心呀。
宮內宮外人心浮動,不少人趁延請太醫看診時向稚唯打探消息。
稚唯只說不懂。
稚唯只管看病。
但她會在給秦始皇復診時,像聊天似的全說出來。
稚唯知道帝王的底線。
她有很多無法明說的秘密,讓帝王主動掌握她,彼此更安心。
反正秦始皇不殺功臣。
“高之子生病了”
“嗯。”
見秦始皇有意想知道具體情況,稚唯便一五一十將情形復述出來。
起因是公子高的幼兒高燒不退喂不進藥,公子扶蘇便建議讓稚唯來試試。
那時候孩子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
稚唯頂著公子高和諸位同僚的視線壓力,先給那個可憐的小孩兒行大椎刺絡放血,然后用酒精兌水擦身,輔助小兒推拿,在系統警示她小心患兒有轉為肺炎的跡象后,還趁人不備用掉了一小半消炎藥。
如此才把那孩子從生死線上拉回來。
但拋開患兒的病情不說,稚唯不免覺得長公子的心性實在是堅韌。
從二月“議帝號”到現在,眾臣和那群儒生都快吵翻天了,扶蘇竟還能關注到弟弟的家事,而且問都沒過問她“他阿父是怎么想的”。
公子高都試探過她呢。
這也太沉得住氣了吧。
因為太過于驚嘆,稚唯在復述這件事時,語氣上沒留意就泄露出了兩分。
秦始皇作為聽眾兼當事人的親阿父,聽得是既欣慰又頭疼。
欣慰長子愛護弟妹,頭疼扶蘇身為長公子,竟然傾向于分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