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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政治利益,群臣都很操心如何讓黔首們學會計算“婦人最易懷孕周期”。
可另一方面,他們又覺得這到底是“房中秘事”,如果朝廷為此特意下發政令,實在是嗯,有失體統。
太醫丞夏無且便在此時提議道,不如召集各郡縣的女醫或穩婆代表,由夏女官帶領宮中女侍醫統一負責教習,再由這些代表回去教導家鄉的婦媼與女子們。
秦始皇等人一聽幾個新奇的名詞就知道,這建議的原話一定是出自夏稚唯。
秦朝哪來的什么穩婆就連民間女醫都極其稀少。
有的只是巫女罷了。
這“巫女”或許是巫醫,或許是單純的職業巫者后者如果是男性還可以稱作覡或祝,二者合稱為巫覡、巫祝。
以當下的傳統做法,每當家有產婦將要臨產的時候,黔首們通常會在聲望很高的巫覡處祈求劃去購買一些“平安符”“驅邪牌”等東西,掛在作為產房的草棚里。
黔首和產婦若只是把這種行為當作是一種心理安慰,那倒還好,可若是對這種迷信形式堅信不疑,那很可能會造成一些悲劇。
觀念問題要慢慢改進,眼下稚唯提到的所謂穩婆和民間女醫,其實就是指的女巫醫。
如果能通過這種培訓引導這些女巫醫轉行變成徹底的職業穩婆,如何不能算是一件善事
稚唯連教學工具“助產鉗”的圖紙都畫好了,只待工匠們開工。
只可惜她并非專業的婦產科醫生,對產婦、胎兒的特殊疾病與接生事宜知之甚少。
但提點這個時代的穩婆足夠了。
萬一有巫女執迷不悟,舊有思維根深蒂固實在是無法教導,那稚唯也不介意趁此機會搞點事,讓她們以后抱著害人不淺的錯誤思想自己發爛發臭去。
不過,以當前的交通道路情況,想要令所有郡縣的巫女代表陸續聚集到咸陽,這中間的花銷與時間成本委實太高。
稚唯其實還想單獨出一版圖文并茂的報紙或小報發往各地,既快捷,又不會損傷官方政令的排面。
另外,既然是報紙,就不必拘泥于生育知識,其他醫、農、工、商,甚至有關士的內容都可以匯集于其上。
但這種方式的弊端也很明顯。
她無法親自考察巫女們的學習成果,若她們學有謬誤,沒法及時得到糾正。
退一萬步講,光是教錯黔首們排卵期的計算還不要緊,稚唯最擔心的是這些巫女自作主張,在教導中添加一些有的沒的神巫色彩,那可就壞事了。
綜合考量,稚唯覺得還是費點時間和金錢,讓大家都來咸陽吧,并將教學、培訓、考證一連串貫徹下去。
以后只有學習合格的穩婆才能拿到官方證書,有資格教導黔首和接生。
報紙的想法稚唯也沒放棄。
考慮到新聞宣傳太容易出問題,為了不被朝臣們集體攻殲“她要建立一
條獨立于官府的發聲渠道”,稚唯沒請太醫丞在廷議上公開提出,也沒有私下里制作小報,而是先寫了份奏章呈遞給帝王。
秦始皇將小女官的“近親結婚危害”調研總結報告和有關報紙內容設計的奏章擺在一起,只覺得雙目得到治愈,越看越舒心。
別的先不說,這類簡潔明了、重點明確、邏輯嚴謹的報告形式就很值得學習。
雖說朝臣們的連篇累牘并非完全不可取,但字看多了秦始皇也很累。
再深入思考一下“報紙”的功能,秦始皇更是眉目舒展,迅速想出幾種不重樣的應用方式。
很好,以后若有不適合走官方渠道的信息,便可以通過這類小報來傳遞,還可以借此潛移默化得影響黔首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