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唾沫抬頭看去,恰見一道黑色的身影立于路燈之上。
來人身材高挑,披著黑色斗篷,從頭到腳遮的嚴嚴實實,冷冷的海風吹來,斗篷被吹得獵獵作響,像某種怪物在嗚嗚嚎叫。
她出現的悄無聲息,不,就連站在那兒也沒有任何氣息,若不是有影子,刀疤臉都懷疑自己見了鬼。
瘦小青年見他直勾勾盯著前方,心頭咯噔一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恰見來人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從路燈上方飄落。
刀疤臉哪里還敢抱怨,連忙掛上諂媚的笑容迎上去,“您來了,小的刀疤海,受站長之命前來迎接。”
時見夏點點頭,用常羲的聲線道“東西。”
女聲泠泠如春日化雪,自帶渺渺空音,卻又有令人不敢冒犯的高不可攀,非常有辨識度。
刀疤臉先是一愣,轉而訕笑道“站長說,最近風聲緊,那么大一批貨要是叫人拿住了,他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為了小心行事,得麻煩您親自去取。”
時見夏目光微凝。
在智腦接洽時,對方可不是這么說的。
“帶路。”她聲線微冷,明明音色那樣好聽,卻沒有任何感情。
刀疤臉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窺探他的靈魂,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丟在大街上任人觀賞。
他的額前不受控制冒出冷汗,一句廢話也不敢說,彎腰躬身走在前頭,把姿態壓得極低。
瘦小青年對危險的感知沒有刀疤臉強烈,心頭極度震驚他恭敬的態度。
刀疤臉的性格堪比變色龍,在得罪不起的人面前伏低做小,在有求于他的人面前耀武揚威。
以往,兩人一起來接獵殺蟲族的能力者,他可都是把譜擺足了才會帶人往海灘上去,那些能力者需要走他的門路,即便不滿他的態度,也會忍氣吞聲,給足好處。
瘦小青年不敢想太多,也果斷把頭埋低了些。
在沿海隔離站工作了一段時間,他已經學會這里的生存之道。
多聽多思少看少打聽。
“老大,咱們這么做,會不會把人惹毛了”打著赤膊的壯漢吐出一口酒氣,拿著筷子撿花生米吃。
這處臨海隔離站
旁邊只有一個小鎮,小鎮相當荒涼,基本上沒有除了隔離站工作人員之外的居民,房屋建得稀疏,娛樂設施也不多。
但沒人喜歡憋在鋼筋鐵骨的隔離站里,整日聞著腥咸的海風,對著丑陋的蟲族寄生體。
所以,只要不是值班時間,工作人員大多都會聚到一起在小鎮上吃吃喝喝。
此時的屋里,七八個人圍坐在圓桌前,劃拳喝酒,還聊著些不堪入耳的話題。
“青藤小鎮都給蟲族調查處端了,金老三現在跟喪家之犬沒什么區別,誰知道他這段時間干什么去了萬一他拿我們向蟲族調查處邀功,我們還活不活了”坐在首位的肥胖男人嗤笑。
“他呀,指不定得求著我們給他找個容身之處今時不同往日,他要還敢在我們面前拿喬,我多少得給他點顏色看看,免得真讓他覺得我們是他隨時可以呼來喝去的走狗。”
他腆著圓滾滾的肚皮,雙眼幾乎被臉上的肥肉擠成了一條縫,身上酒氣熏天,顯然沒少開這樣的酒局。
這處臨海隔離驛站位置偏僻,山高水遠的,可不就成全了他這個土皇帝
聽了他的話,桌上眾人哈哈大笑出聲。
“我看你的確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