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傷心,
罷了,那余至還在鳴山嗎”
“是。”
“先秘密傳他回來,讓朕見見。”
郢都初雪那日,祝卿梧聽說原四品副參將突然被光帝封為正二品的定遠將軍,不日將領兵出關。
而六皇子將作為副將一起領兵前往。
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的順序向前發展,只有時間提前了兩年。
自從二月堂溪澗隨光帝一起去了鳴山,一直到入冬都沒有再回來過。
直到今日才又聽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要隨軍出關。
眼前的一切明明是在按部就班地走著,卻依舊讓祝卿梧生出了些許慌亂感。
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局勢。
明明之前春獵時傷到在鳴山回不來,怎么到了年末,卻又要戴甲提劍,領兵出關
祝卿梧本就攢了一肚子疑惑,如今疑惑更多,卻又無處詢問,只能全都憋回了心里,等著有朝一日見到他再詢問。
大軍出發那日玉珠拉著他去城門口送別。
今日光帝親自為大軍送別,他們自然不能靠近,只能遠遠立在城門之上向下看。
所有的將士嚴陣以待,披甲提劍,銀色的盔甲映著漫天的大雪,反射出冷色的光澤。
隊列的最前方立著兩道人影,祝卿梧一眼就認出了右邊的那個是堂溪澗。
他的身量不矮,只是年歲擺在那里,終究稚嫩了些,只勉強撐得起一身銀甲。
不知是不是似有所感,他原本正與身側的袁最說著什么,卻突然轉過了身來。
怕是掩蓋年歲過小的緣故,他面上覆了半張銀色的面具。
因此祝卿梧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哪怕隔著這么遠的距離,祝卿梧還是對上了他的眼睛。
祝卿梧見狀立刻移開了目光,玉珠見狀反而拼命揮起手來,盼望著他能看見。
很快,城門大開,大軍漸遠,玉珠這才和他一起向回走去,走著走著,不知怎么竟嘆起了氣。
“嘆氣做什么”祝卿梧問道。
然后就見玉珠若有所思了片刻,這才說道:“就是覺得當皇子也沒有多好。”
“嗯”
“剛入宮時覺得他們每日穿金戴銀,又吃的這樣好,而我在家時因為孩子太多根本吃不上飯,覺得他們一定很幸福,可后來在離檜宮待久了,卻又覺得六殿下也很可憐。”
祝卿梧沒說話,只是聽她繼續說著,“六殿下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卻要上陣殺敵,戰場上那么可怕,萬一受了傷可怎么辦”
“有軍醫會為他包扎的。”祝卿梧淡淡道。
“可”玉珠似乎還想說什么,然而話還沒出口便意識到了什么,四處看了看,終究還是沒再說下去。
但祝卿梧怎么會不知道她想說的話,于是停下腳步,轉頭對她說道:“他不會死的。”
玉珠聞言愣了一下,抬頭驚訝地看向他。
“他不會死的”祝卿梧又說了一遍。
隨即緩緩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把剩下的話在心里說完,“他會平安回來,登上那最尊貴的寶座,娶門當戶對的女子,享無邊的富貴榮華,他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未來。”
因為提前知曉了上一世的事,所以祝卿梧早已知道了這場戰爭的結果。
堂溪澗會立下奇功,而袁最也會步步高升。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事,一個月后,郢都終于收到了來自邊關的第一封戰報。
六殿下率八百輕騎夜襲土落部,失聯于軍中,再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