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著實打的漂亮,因此光帝收到消息后便著人設下大宴,并于城門口親自迎接。
這是堂溪澗第一次出征,便立下奇功,因此自他回宮那日起,離檜宮前的人便沒有一刻停過。
光帝除了賞賜,還下旨特封了他為親王。
堂溪澗也是眾皇子中第一個封親王者,可謂圣恩極隆。
但這些都已經和他沒有關系,祝卿梧依舊只是這宮里最普通不過的小太監,每日送花喂魚,做好自己的事情。
堂溪澗回郢都那日,祝卿梧正在御花園喂魚,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道極輕的腳步聲。
祝卿梧轉過頭,身后竟是一道許久未見的身影。
算起來祝卿梧差不多有一年沒見過堂溪澗。
因此第一眼竟有些陌生。
不遠處的少年長得極快,身長玉立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株正在節節生長的白楊,比離開時高了些,卻也更加消瘦。
這讓祝卿梧不禁想起上一世他戍邊的時候也是如此,每年只能回來一兩次,每次回來總是會有些不一樣。
如今已是暮春,凝固了一冬的冷意逐漸消融,春風徐徐,和著花池中的錦鯉游動時發出的水聲,勾勒出難得的恬淡安寧。
祝卿梧靜靜望著他,只覺得心中的那些疑惑正被一點點剝開外面的繭。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最后還是堂溪澗先一步走了過來。
他的左腿走路輕晃,看起來確實帶著傷。
“六殿下。”祝卿梧這才放下手中的魚食,行起了禮來。
堂溪澗點了點頭,示意他起來。
這一年里祝卿梧的心里原本憋了許多問題,然而真見到了堂溪澗,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又或許根本不需要再問了。
“六殿下,花房還有事,奴才先告退了。”祝卿梧說著想要離開。
然而剛一轉身,卻聽堂溪澗叫住了他,“等等。”
祝卿梧聞言只好止住了動作,然后就見堂溪
澗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向他伸了出來。
祝卿梧低頭看去,是一個木制的手串。
很簡單的手串,一顆顆打磨精細的木珠由金線穿了起來。
“這是”
dquo”
堂溪澗只說了三個字,祝卿梧便瞬間反應了過來。
胡楊生于西北,并不是什么適合做手串的木材。
但眼前這一串看起來色澤深沉飽滿,每一顆珠子的大小平滑勻稱,一看便是傾注了制作者的心血。
“這些日子聽玉珠說你很照顧她,便當作是謝禮。”
似乎是怕他不收,堂溪澗又加了一句,“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祝卿梧沒有去接,只是淡淡地說道,“奴才把玉珠當妹妹,照顧她是應該的事。”
心里積攢了這么久的疑惑終于在這一刻落了幕。
重生以來的樁樁件件交織在一起,全都指向了一直以來他最不愿意相信的那個答案。
為什么明明這一世他明明已經離開了離檜宮,堂溪澗卻還對他這么照顧為什么上一世的一切時間線全部提前又為什么會在剛立下奇功風頭正盛,人人巴結時先來他這里,想要送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還是以這樣的借口,祝卿梧并不覺得堂溪澗會重視玉珠重視到這個地步,需要親自替她向一個太監道謝。
“若是我一定要你收下呢”
堂溪澗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爛,這個舉動說不定還會讓祝卿梧意識到什么。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他還記得自己帶兵剛行至邊關,便看見了那里生著的,一排排的胡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