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澗握著湯匙的手就這么停在了半空中。
旁邊的宮女太監見狀俱是大驚,“嘩啦啦”立刻全部跪成了一片,凝神屏氣,額頭抵著地面,誰也不敢抬頭看上一眼。
一時間乾明殿內的空氣仿佛被凍結,連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
然而堂溪澗卻沒有生氣,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都退下。”
這句話像是敕令,殿內的宮女太監俱是松了一口氣,立刻起身魚貫而出,還貼心地關好了殿門。
一時間乾明殿內只剩下了祝卿梧和堂溪澗。
堂溪澗的衣袍上還落著滾燙的白粥,然而他卻好似感覺不到燙一般,沒有忙著清理,而是起身又舀了一碗。
祝卿梧看著他的背影,這才發現他走路平穩,雙腿健全。
“你的腿”祝卿梧見狀終于說出了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然而堂溪澗沒答,只是又舀了一勺白粥吹涼遞給他。
祝卿梧聰穎,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
宮內的這些勾心斗角讓他只覺得厭煩,于是再一次揮手打翻了他手中的碗。
地上雖鋪了地毯,然而玉器嬌貴,只聽“啪”得一聲,終究還是碎成了兩半。
祝卿梧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大膽,明明在宮中這么多年,他早已被奴性浸染,若是從前他早已跪下求饒。
可如今卻只覺得厭煩,堂溪澗越是平靜縱容,他就越是想激怒堂溪澗。
“我不吃。”祝卿梧望著他,一字一頓說道。
堂溪澗依舊沒有生氣,只是解釋道:“你昏迷多日,一直未曾吃些什么,若再不吃些東西”
“我不吃又如何”祝卿梧說著冷笑一聲,“怎么你是不是又想用玉珠和小豆子的命逼我”
堂溪澗聞言一愣,看著他滿眼厭惡的神色,有些受傷地垂下了眼簾,向他保證道:“不會,我不會用任何人逼你。”
“那就放我出宮。”
堂溪澗聞言,垂在身側的手指微蜷,“若是你想要出去游玩,我可以陪你,待朝政穩定,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祝卿梧一聽便知道堂溪澗這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于是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信。”
“阿梧。”堂溪澗知道兩人隔閡太深,一時間也沉默了下去。
許久,才起身說道:“你身子太弱,
太醫給你開了藥,
讓你醒來后喝,
我這就派人去煎藥。”
祝卿梧聞言這才終于有了些反應,“堂溪澗。”
祝卿梧厭厭地說道:“你到底怎么才能放過我”
明明已經身為帝王,可是聽到這話的堂溪澗卻還是如同犯了錯的學生一般側過身來,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沒有回答祝卿梧的話,而是轉移話題道:“我去宣太醫再給你把把脈。”
“堂溪澗。”祝卿梧被他的態度惹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恨意來,于是突然開口叫住他。
堂溪澗聞言連忙轉過身,然后就見祝卿梧望著他,一字字回著他剛才的話,“我想去沒有你的地方,我不想待在你身邊。”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話,卻像是一只長箭直直射向堂溪澗,疼得他身形一顫。
堂溪澗明明站著,比祝卿梧高出許多,可是不知為何,兩人的形勢卻好像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