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想方設法給諸位名山山神上了一筆眼藥,但在挑唆污蔑之余,
大手子心里還是清楚的。賀蘭山神當然與今日的伏擊脫不了干系,
真要將他指為幕后主使,卻也相當牽強只要腦子沒有壞掉,那奔襲千里出手暗算,為何巴巴帶著御賜印璽生怕身份不會泄漏嗎
再說,堂堂山神又何必親自出面捕獲凡人賀蘭山離此地少說也有數百里,吃幾個路人怕還湊不上往來消耗的那點法力。
當然,不管有關無關,既然今日有刺王殺駕的嫌疑,那就絕不能放過。大手子咬牙切齒思忖再三,暗地里已經決定只要陛下收回賀蘭公的名為,立刻就再進言請旨,修改祭祀的章程;每年只許給賀蘭山神上供臭豆腐汁腌制的折耳根,配蛇草水佐餐。從此永為定制,不許更改。
還想要山珍海味,吃什么牛羊魚雞大手子的心眼也未必比孝武皇帝寬宏多少
大手子在原地發怒片刻,靜坐調息體內的真氣,終于緩和了筋骨處的酸痛。他仰頭見天色還早,不愿意在此荒郊野外逗留,便抱起貓貓,口誦咒訣,再次御風而起。
如此腳不沾地,疾行了半個多小時,終于遠遠望見連綿群山下小小的一座村落。林貌大喜過望,本想過去歇一歇腳;但等走近一看,卻見斷壁殘垣、塵灰飛揚,除了村口柳樹上幾塊翩翩飛舞的骯臟白布,已經看不出人類駐留的痕跡。
這樣凄清而冷寂的村落,當然讓人心生寒意。但大手子常年在恐怖游戲中磨礪,心下卻也不覺得有什么。他開啟內視左右看了一圈,除了遠離人世而陰氣沉郁以外,并沒有感應到別樣的邪氣魔氣;大體而言還算安全。
大概只是村民逃避戰亂,流離不知所蹤了吧
林貌將貓貓放了下來,想到村口的井邊找一找水源。但他剛在井口探出腦袋,便聽到身后一聲呼喚
“少年人,不要亂碰這村里的東西”
林貌回過頭來,卻見身后半塌的屋舍吱呀一聲輕響,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自屋中走出,在門后向他招手。
老頭來而無影,行而無聲,就連呼吸都是既緩且淺,幾近于無;要是尋常人回頭看見,恐怕當場就要驚異失色,暈厥過去。但林貌反復探查,察覺這老者并無其余異樣,雖然氣血稍有緩沉,卻是實實在在的活人。
可活人并不一定就可靠。真正瓦解林貌警惕心的,還是貓貓陛下在耳邊的一聲低呼
“孫真人”
孫真人
大手子微微一愣,終于反應了過來,驚詫幾乎不可自抑
“孫藥王”
不是吧,居然能在荒野中遇到這樣的人物
孫藥王長眉一展,還未來得及開口答話,便聽破屋中叮的一聲嗡鳴,響起了少女清脆柔和的聲音
“孫真人,是有舊相識拜訪么”
說話聲中,破舊的門簾再次掀開,走出的卻是一位明艷瀟灑、上下一身勁裝的年輕
女子,腰間短劍宛如秋水,猶自波光粼粼;而她眼波左右盈盈一轉,看似顧盼多情,但目光森寒泠冽,卻刺得林貌倒退一步這目光之凌厲,幾乎與劍鋒相差無幾了
女子看了大手子一眼,收回刀劍一樣的眸光“我沒有見過這位少年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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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點頭“那便是我僻居海外,見識短淺了。”
這一老一少兀自問答,聽得林貌一腦子漿糊,懵逼之至。但無論如何,孫藥王的身份是經陛下親口指認,絕不會有假。他按捺住興奮,腦子里來回排練數次,終于壯著膽子想上前套個近乎,順帶著求一張簽名什么的。但還沒走上一步,他背后便是微微刺痛,原來貍花貓不知何時伸出了爪子,正賣力用爪子抓他肩膀。
“快把背包打開。”貍花貓用氣聲催促“朕要到包里躲避”
林貌大惑不解“為什么”
“孫藥王見過朕”陛下氣急敗壞“他要是不小心認出來了,那還成何體統”
“那又怎樣”
大手子嘟囔半句,立刻領悟了過來現在見過貓貓陛下的人倒是不少,但要么是房玄齡這樣一根繩上的螞蚱;要么是對皇帝一無所知的猴哥乃至村民。沒有一個人能將這小小的一只貍花貓與當今圣天子陛下聯系起來。但要是孫藥王明察秋毫,看出端倪
林貌咬了咬牙,趕緊拉開背包,讓貓貓哧溜一聲鉆了進去,連根毛都不敢露出來。
大概是見大手子猶豫徘徊,誤以為是有什么心結。孫藥王主動開口招呼,不但熱情邀請他進屋歇上一歇,還專門介紹了那位隨侍的明艷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