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聲答應“我等初來乍到,不知尊駕所說的主人,又是哪位高賢”
門外的聲音極為謙和“當不起先生的言語。婢子不過是泰山府君的使者,奉命向大唐圣人賠禮謝罪而已。”
林貌稍稍一呆,回頭與貍花貓彼此對視,面上都是愕然的神色先前三山壓頂、情勢急迫,他們也不過是在僥幸逃生之后偶爾吐槽過幾次泰山府君;而今不過日的功夫,居然就連賠禮的流程都打理好了嗎
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欽差與皇帝心情復雜,面面相覷中不知如何反應。說實話,他們那氣勢洶洶含沙射影的責問文書至今都還沒來得及草擬開頭呢,而今譴責未到、賠罪先到,真讓人有種一拳擊中空氣的荒謬。
對手太過于識相,也實在讓人不甘啊。
至于房相公房相公則更覺迷惑了。為維護皇權的尊嚴,圣上選擇性的裁剪了某些與泰山真靈對峙的細節,即使房玄齡多方探問,終究沒有查出底細。
所以,現在他來回看來看去,也實在搞不明白林小哥與陛下臉上的表情怎么能這樣如出一轍,都是在憤怒中帶有點不可言說的尷尬呢
發生過什么事嗎
林小哥
默然片刻,終于冷冷開口
“既然是向至尊謝罪,難道不該隆重一些嗎夜這么深了,姑娘請回吧。”
門外的女子立刻道歉,態度恭謹之至
“這都是婢子的不是,先生切勿怪罪婢子要忙著辦媧皇宮交托的事項,一時疏忽,竟誤了上門的時辰,真正是萬死”
林欽差愣了愣。
“媧皇宮”他緩緩道“你是”
“婢子乃涂山狐族的姒狄,曾奉命為媧皇陛下灑掃,而今轉入泰山奶奶天狐院中,由府君調遣。”
林貌林貌的臉忽然僵住了。
所謂“涂山有狐”,涂山狐族中道力極深者,號為“天狐”,能通幽冥、見休戚,常常趨奉于上古尊神門下,世俗多呼為“女狐”,或者“姒狐”昔日為太上道祖傳遞女青天律、女青鬼律,厘定天庭天條的女青大神,便是出身涂山的上尊
當然,以名義而論,女青也不過只是道祖的侍女。但道祖與媧皇的侍女,能與尋常相比嗎
顯然,就是借大手子兩個膽,那也實在不敢對媧皇稍有不敬,更絕不能得罪奔走娘娘門下的侍女。他僅花了半分鐘稍稍調理表情,而后柔聲細語,溫和開口
“既然是奉府君之命,那在下自然是歡迎之至,絕無異議。夜深露重,還請快些進來吧。”
得到主人的許可,房門終于緩緩打開。濃密的霧氣趁隙由門口涌入,在玄關化為白衣白衫的女子,屈膝向屋內深深萬福,舉止端莊而又謹慎。
待陛下點頭受禮,侍女終于起身,抬手向后輕輕一招。白霧之中腳步整齊,七八只毛茸茸的黃毛小狐貍昂首挺胸,齊步走來,在門前一字排開;背上馱著的是一溜的羊脂玉匣,白光盈盈油潤。
侍女叉手道“先前為小人蒙蔽,竟不慎冒犯御駕,真正是罪該萬死這是府君一點賠罪的心意,請陛下賞收。待到回程之日,府君再來負荊請罪,等候處置。”
這姿態放得實在是很低了。不但卑躬屈膝,連連致歉,還特意備下了這樣的重禮雖然有羊脂玉匣謹慎封鎖,但小狐貍齊步行走之時,那匣子依然泄漏出瀲滟寶光,引人注目不已。
只要圣上松口接下這批禮物,這梁子便也算揭過了。但貓貓陛下并未開口,只是瞥了一眼林貌。
大手子聞弦歌知雅意,當即勇猛向前,為君分憂。他稍一思索,抓住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