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貌艱難的轉動大腦,回憶他所剩無幾的那點生物學知識
“我記得,單一基因型的抗病能力似乎很差吧”
“可以這么理解。”李先生道“隨著現代育種技術的發展,農業面臨的風險實際上是大大增加了尤其是在水稻與大豆的領域。狹窄的基因譜系嚴重限制了作物改良的潛力,并難以應付迅速變異的植物病毒。以專業的估算,如果某種傳染病大面積爆發,那么可能會在一年之內誘導水稻與大豆減產百分之九十以上。”
“某種意義上,我們在農業面臨的種種被動,乃至于糧食領域遭受的近乎傾銷的壓制,也源于原始樣本受限后技術上難以逾越的天花板。糧食是民族的命脈,自然不能不憂懼于心,難以釋懷。”
他的語氣不緩不急,平靜溫和,但林貌側耳傾聽,卻不由稍稍打了個寒顫。
顯然,如果水稻與大豆減產九十以上,那恐怕就不是任何手段能應付過去的了。
“要解決這種危險,最為可靠的辦法,當然是補全水稻在馴化中遺失的基因,徹底解決抗病問題。但這個方法很難辦。野生的水稻與大豆并不算稀少,但大多只能算培育作物的近親,基因上不能完全吻合;真要補齊所有的基因碎片,就必須得找到現有水稻與大豆在遺傳學上直系的祖先,人類篩選培育出的第一代作物,所謂的原本。”
李先生停了一停
“不過,這個難度就實在不小了。”
“難度不小”還只是李先生委婉的說辭而已。實際上,雖然最頂尖的農業專家們對尋找這“第一代的作物”滿懷熱望,寄托無限的情懷,但也不能不承認這種東西的虛無縹緲有關于這“水稻祖宗”、“大豆祖宗”的一切消息,都不過是基于形態學與遺傳學的理論推測而已,基本沒有任何現實的認證。而由上到下的工作人員也心知肚明,曉得這所謂的作物祖先九成九已經滅絕,一切的篩選功夫都沒有什么意義。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組織對在現世尋找起源作物已經不再抱有幻想,又怎么會輪到李先生來負責此事呢以他們工作的性質,這不就是個“碰運氣”的事情么
只不過,大概誰也沒有想到,當初純粹為了碰一碰好運而倉促設置的最高優先級任務,居然還真叫人給碰上了
李先生并不打算解釋如此復雜的內幕,稍稍點出關竅后,立刻轉移話題
“我們已經安排了專家鑒定,馬上就能趕到。”他安慰林貌“請不必緊張,我們在人選上會充分考慮您的意見。”
一刻鐘后,馬路上的轟鳴再次響起。院門被兩個人推開,護送來了一位裹著披風,披頭散發的專家。
李先生所言不錯,組織緊急選來的專家還真考慮到了林貌的情況,乃至于大手子抬眼一看,剎那間便愣在當場
劉麗
不錯,來者正是蓬頭垢面兩眼發直黑眼圈老大一團的劉麗
劉博士。顯然,劉博士是被深夜請來,渾無準備,不但沒有梳洗打扮,甚至披著的那件外套都扣錯了扣子,一雙青腫的眼睛茫然四望,大有半夢半醒的無措之感。
不過,這種夢醒之間的茫然感迅速消失了她一眼瞥到了目瞪口呆的林貌,臉色刷的變得慘綠。
“我聽說兩位就讀過同一所學校,私交不錯,所以特意將劉研究員請了來。”李先生快步上前,為他們介紹相信兩位能更好溝通,可以節省磨合的時間。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