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周、一周、兩周、兩周半
陳長興死死地盯著少年的身形,反復確認對方的周數是否已經做足。
答案是肯定的。
對于a跳而言,用刃的錯誤很容易導致偷周。
哪怕是當今華國國家隊的一線選手們,也或多或少存在用刃不穩定的問題。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用刃是需要數十年如一日在冰場上磨出來,才能徹底完美無瑕的。
但就目前看來,少年的用刃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
要落冰了,他能順利落冰嗎
不知不覺間,陳長興已經開始為冰上起舞的少年擔心。
紀和玉當然能。
這段時間的練習已經讓他將2a完全撿了回來。
當他的右后外刃著冰時,甚至沒有帶起什么冰花,就連膝蓋也沒有彎折,殘余的沖力隨著少年左腿旋轉滑行的動作輕巧卸去。
陳長興沒有想到在花滑俱樂部聯賽的南方分賽區比賽上,竟然還能看見這么高質量的跳躍。
陳長興更沒有想到,冰上的少年所能展現出的驚喜,還不止于此
小提琴的琴音再度響起,這回響起的是a弦,琴音脫去了悲愴轉為了厚重。
隆冬的寒風終于舍得停歇。
少年落冰的一瞬間,四肢自然地舒展開來。
種子終于從厚重的積雪下鉆出,卻迎來了新一輪的考驗。冬日的氣溫仍舊很低,對新生的幼苗是甜蜜又苦痛的折磨。
少年再次半蹲下來,上身向后仰倒。
不,不是仰倒,是彎折,是下腰
近乎平齊于冰面的腰腹,折成直角的大腿,和并沒有減緩多少的滑行速度
這是一個漂亮干凈的蟹步
陳長興的不敢眨眼,直直凝視著少年伸直的背脊,試圖從那里找到一絲搖晃的失誤。
但紀和玉沒有給他這個挑刺的機會。
男單很少做這個動作,不是因為核心力量不夠,而是它對柔韌的要求實在很高。
腰都下不去,又何談保持這個姿勢滑行
但冰上的少年卻做到了。
新芽好不容易破雪而出,卻沒有如愿見到陽光。
祂失望地低下了頭,開始思考自己堅持了一個冬日的意義。
堅持是有意義的嗎
既然注定了見不到陽光,又為什么要奮力掙扎
孱弱的新芽遲疑了。
場上的觀眾們也遲疑了。
這是所有人都會遇到的問題。
堅持是有意義的嗎
注定要失敗的事件是有意義的嗎
就連這樣能熬過凜冬的新芽都會質疑自己努力的價值
音樂又是一變。
柔和的e弦與厚重的a弦相互交織,融合成一道時緩時急、時高時低的樂音。
新芽怔了一瞬。
陽光自厚重的云層后透出來一點,有一下沒一下地灑在了新芽的葉片上。
正是陽光對祂的安撫嗎
是了,不要急躁,不能急躁
新芽重新挺直了脊背,重燃了對陽光的渴求和對信念的堅定。
燕式巡場和一連串的點冰小跳暫時緩解了方才的一幕幕所給人的壓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