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逕既然出生就被封為太子,至今三十余年,就說明他爹一直沒死,他當了三十年的太子。
一般來說,太子當這么久,或多或少都會起一些變化,比如太子自己覺得太久了,或者有人覺得有文章可做,又或者皇帝自己看太子不順眼。
如今辰朝皇帝不是暴君,但也談不上明君,他就是一個平平庸庸的守成之君,蕭規曹隨,既沒有北伐的夢想,也沒有名垂青史的野心,上天讓他當一天皇帝,他就敲一天鐘,該批的奏折就批,但該享受的也絕不落下。
而陳逕卻很有理想,他眼看著北朝換了三個皇帝,每次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但自家老爹都因為不想折騰而眼睜睜讓這些機會滑過,陳逕著急上火,又不能說造反就造反,只能另辟蹊徑,試圖以數珍會來影響天下和朝局。
經過這些年的經營,數珍會已經不僅僅是收集消息的當鋪,它通過當鋪和商隊連通大江南北,為陳逕帶去無數消息的同時,也將關系網從民間悄然延伸至朝堂宮闈。
不過由此帶來的麻煩也不是沒有。
皇帝察覺陳逕的作為,非嫡出的皇子蠢蠢欲動,平靜之下的明爭暗斗,說明陳逕這個太子當得不是很安生。
也許他的初衷是為了偵查情報,為以后統一天下作準備,但他畢竟不是皇帝,太子干這種事情,是有風險的。
公主“也就是說,先前你說的南朝貴人,就是陳逕了”
蘇芳“不錯。若是順利,您就會被人買下,充為禁臠,而太子也會將此事廣而告之,讓北朝成為笑柄,失去人心。又或者,最后由太子派人出面,把您買下,將您獻給他的父皇為妃,如此對北朝也是一種羞辱。”
公主笑道“陳逕這樣大費周章,還不如自己直接造反當皇帝,再舉兵北伐呢,都是一國儲君了,怎的只能走這種齷齪法子”
蘇芳不懂這些,也沒接話,搖搖頭道“我知道的就這么多,至于數珍會在北朝宮廷的接頭人是誰,我就不知曉了。”
她夾了一筷手撕雞送入口中,花椒與麻油的味道混合,將走地雞們洗練成滑嫩的肉質。她原本是不吃芫茜的,但忍不住又加了一勺子切碎的芫茜進去,讓這口手撕雞變得更加完美。
蘇芳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完整細膩品嘗一頓美餐了。
以前雖然也能吃上比這好太多的佳肴,但當時的她心事重重,根本就無暇關注吃進嘴是什么味道。
直到此刻,雖然死里逃生,雖然與在座的陸惟和公主也不算朋友,但她卻有種格外放松的如釋重負。
也許是因為卸下長久的包袱,再也不用背負前行,她從前在數珍會,雖然地位超然,雖然也有過虛榮興奮的時刻,但內心未嘗不知道這些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若不是當時對自己弟弟的放不下,對太子的一縷情思,她可能更早做出抉擇。
但蘇芳也很清楚,太子那邊一定不會放任她逃之夭夭,一定會派人來找她,就算她早點醒悟,也未必有今日的幸運。
無論怎么說,她現在已經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至于會不會被抓到,面臨更嚴厲的處刑,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滋味太好,她不用再為背負人命而失眠,也不用為數珍會的計劃冥思苦想,從今往后,她就是蘇芳,也可以是王芳,李芳,茫茫人海里一枚不起眼的浪花。
這一切,還得感謝公主和陸惟的到來。
是他們變成了蘇芳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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