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點點頭,這也正常,去上邽本就不止一條路,劉復走別的路,或者根本不在勇田作停留,也是有的,反正大伙到了上邽,自會相見。
“我也讓人在城內暗中探查一番,城中百姓大多世代在此居住,沒有那種幾年前過來的陌生人。”
這里人口少,意味著外來陌生面孔很容易被認出來,就像現在,公主和陸惟走在街上,雖然有侍衛在旁,無人敢上前唐突,但不知有多少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想必接下來一個月或幾個月里,小城百姓肯定會以此為話題編出多少茶余飯后的故事。
陸惟的調查結果無法說明許福沒經過這里,但至少可以說明他不在這里住。
兩人來到此地之后,就派出人手分頭去打聽消息,到此刻正好匯總交流一番,彼此心里都有個底。
閑聊閑逛,他們回到官驛,就又收到兩個新消息。
一是魏寅派人過來告病,說昨日出城染上風寒,現在臥病不起了,老邁衰弱,無法過來請安問候,還請殿下和陸少卿見諒,待二位啟程,他再拖著病體殘軀過來送行。
聽見這個消息,公主對陸惟笑道“這是直接連演都不演了。”
第二件事,則是魏寅說公主來此,他本該親自設宴接風,但現在如此這般,也不能掃貴人的興,便讓女兒代勞出席,還有縣丞縣尉等人,晚上在縣衙后面的扶風亭設宴,請公
主和陸少卿賞光。
扶風亭在縣衙后面的小花園里,這小花園是魏寅自己修的,亭子也不高,但是足以跟城門平視,俯瞰勇田城了,平日里魏寅最愛干的就是拎著茶壺酒壺攀上這扶風亭里,與老友彈唱閑聊,消磨大半日。
反正小縣城沒什么十萬火急的公務,能拖一天就一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他也自知前途無望,不如開開心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年頭,當官是要看門第的,再不濟,像陸惟一樣,不想通過門第,也得得到當地大賢的認可推薦,再由地方官報上去,才能賜下官職,出人頭地。
魏寅自然也是世家出身,只不過他這個世家很有水分,算是旁支里的旁支,遠了不知道多少代去。
僧多粥少,人家本宗嫡系的子弟,想求一官尚且要打破腦袋地搶,哪里輪得到魏寅這種關系遙遠的,他純粹是當年走了門路,抱對大腿,因緣際會,才得到這小縣城縣令的位置,但也就僅止于此了,這輩子他不可能再高升,沒那能力,也沒那機會,這就是魏寅安安穩穩等著致仕,無所謂得不得罪公主的原因。
但他自己不能來,出面設宴,怎么會是讓女兒來
“魏寅元配去世多年,未再續娶,膝下本也沒有兒女,這是他老來得的女兒,妾室所生,但愛若珍寶。為了這女兒,他將妾室也扶正了。據說魏寅對這女兒事事順從,也允許她拋頭露面,周圍人對這位魏小娘子的評價是,聰明伶俐。”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昨晚陸無事去找許福消息的時候,順便就跟縣衙的人聊了一圈。
公主笑道“既然有宴,那我們就去吧,只要不是鴻門宴,我倒是愿意蹭一頓飯的。”
陸惟自無不可。
于是當天晚上,兩人就見到了魏寅的獨女,魏解頤。
這是一位很活潑的女郎,面容清秀,談不上妙語如珠,但能看出她在努力調節氣氛,讓來客感到愉快。
撇開她乍見陸惟時愣了足足好一會兒,才在旁人提醒下想起向公主行禮這件事,她還是表現得很不錯的。
魏解頤作為東道主,先是介紹了勇田城的歷史,然后聊起這里的人文地貌,侃侃而談,雖然有些臨時抱佛腳的倉促,但起碼她肯定也是好好讀過此地的風物書籍與地方志了。
“我們這里是小地方,因二位到來才蓬蓽生輝,要說吃的,也無甚能搬得上臺面。這道五福餅是新近從京城傳來的,想必殿下離京前還沒有,我讓人仿做了一下,殿下瞧瞧能否吃出長安風韻”
“還有這道菜,叫芙蓉點白玉,也是我從長安聽來的,但具體做法我卻不知,是我自己琢磨的,殿下看看呢”
魏解頤興致勃勃介紹道,迫不及待想要看公主的反應。
她也許沒有惡意,更多是存著小女孩炫耀或討好公主的心思,但這般說話,放在滿是人精的長安城,怕是幾天就能給人算計死。
公主聽了也只是笑笑,反是饒有興致看著燉盅揭開蓋子之后,那道“芙蓉點白玉”的真容
。
“豆腐蒸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