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朝張合搖了搖頭。
張合會意。
在陸惟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周逢春慘叫聲傳來,當場氣絕
周逢春的身手平平,甚至談不上三流。
但是他的狡猾,在陸惟打過交道的人里,怎么也能排上前十。
此人偽裝沈冰,連同僚蘇芳都騙了過去,一路跟隨他們回長安,也裝得鵪鶉一樣,沒讓人看出半點異樣,唯獨馮華村一戰里,他趁機逃跑,又看見上邽城禍亂,起了貪欲,不滿足于數珍會的身份,想渾水摸魚,爬得更高,這才暴露自己。
陸惟只要松口留他一命,就會給他機會,再制造出無數麻煩。
相比之下,對方口中數珍會的寶庫鑰匙也許值錢,卻比不上由此帶來的后患。
走出州獄,外面日光大盛。
一步之遙,儼然兩個世界。
上邽城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的好天氣了。
陸惟忍不住抬頭去看,卻被日頭刺痛眼睛,下意識伸手擋著。
耀眼的光漏過指縫照過來,陸惟微微瞇起眼,有種從陰暗地獄重回人間的恍然隔世。
他從長安啟程,千里迢迢去到邊城時,也從未想過歸程竟會發生如此之多的事情,變故頻發,跌宕起伏。
誰都能看出皇帝想迎公主回去,是看中她正統嫡出的身份,和這些年的經歷,希望借公主來鞏固自己的正統性,回京之后公主的身份只高不低,陸惟原也想著借這一路順道與公主交好,作為自己的登天梯之一,卻沒料到回京無坦途,已到了歷經生死的地步。
他曬著太陽,慢慢走在城內坊市的街道上。
這條路往常很熱鬧,他剛入城那兩天逛過,白日里商鋪林立,擺攤的要喝不斷,作為西北重鎮,此地比起張掖永平,也不遑多讓。
但現在明顯冷清許多,商鋪沒有全開,零零落落的攤子也剩下不到一半,逛街的百姓更少,像陸惟這樣慢悠悠走在路上的幾乎沒有,許多人都急匆匆路過,甚至不敢多停留,想來前不久的混亂還給他們留下深刻陰影。
陸惟按照記憶里的路走向一間蜜煎鋪子。
這里倒還開著門,伙計沒精打采半靠著打盹,余光一瞥看見有人進來,嚇得差點跳起,再定睛一看,對方玄衣大氅,容止仿佛神仙中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亂軍,這才放下心來,露出笑容。
“這位郎君,您想買點什么”
店鋪柜子上擺著不少瓷罐,上面貼了標簽,里面裝的都是蜜煎,也有一些腌菜,這鋪子算是本城的老字號了,據說東家在此開了數十年,城內逢年過節,都有許多人來買他們家的蜜煎。
“有雕梅嗎”陸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