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觀海的妹妹生了皇帝唯一的兒子,就算妹妹還未被立后,皇帝只要想立太子,就只有一個選擇,嚴觀海當然也不可能背叛皇帝,就算還有楊氏這個變數,現在楊氏也才剛剛懷孕,能不能生下來,跟生下來是男是女,都還不好說。
李聞鵲更不必說了。
不管現在外面形勢變化如何,長安城如今的確可以稱得上安穩。
就算有余孽,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在這種情況下,博陽公主口中的什么余孽線索,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但是義安公主再三懇求,這個妹妹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一直恭謙有禮,博陽挑釁她也想摁住,只是摁不住,現在只是請她去聽一聽博陽到底想說什么而已,這么一個小小的請求,確實不好拒絕。
章玉碗就道“你與我同去吧,若與正事有關,我會如實稟告陛下,你正好作個證。”
義安公主松一口氣,感激道“多謝阿姊,這是應該的,我愿佐證”
兩人沒有耽擱,直接乘坐馬車來到博陽公主府。
皇帝令博陽公主閉門反省,卻沒有禁止旁人來探望。
不過這里門庭冷落,除了義安,也沒有多少人上門。
誰都能看出博陽公主已然失寵,她從前跋扈囂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不是因為公主身份,早就沒有人搭理,人緣自然也不會好到有人雪中送炭。
章玉碗和義安到的時候,博陽正在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一邊喝還一邊罵人。
她罵的人很多,有從前百般巴結,現在人影都不見的那些高門貴女,也有以前她就看不順眼,不肯遵從屈服于她的權勢,被她找機會打發出去的一些人。
博陽公主雖然只是公主,沒有實權,但公主和皇帝親妹的身份,依舊可以為她做到很多,她只要明確表示討厭一個人,無須她親自動手,自然有人幫忙料理妥當。
這些挨罵的人里頭,也包括陸惟的父親陸敏。
自打博陽公主失勢,陸敏就沒再上過門,他的嗅覺比兔子還靈敏,早在聽見風聲時,就自然而然疏遠了博陽公主,等到博陽被軟禁于此,派人去找陸敏過來時,得到的答復是陸郎君請假回鄉祭祖去了,氣得博陽公主破口大罵。
她罵起來人葷素不忌,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來,連陸敏私下怎么哄騙她的甜言蜜語都不忌諱地往外蹦,聽得義安公主尷尬不已,忍不住出聲打斷她。
“二姊,你想見的人,我已經請來了”
博陽公主意猶未盡,不滿瞪她一眼
,拿起筷子敲敲碗。
“你不會等我罵完了再說話嗎”
義安公主無奈道是你讓我請長公主過來的,如今阿姊也過來了,你別鬧了,有什么事情趕緊說吧77”
博陽公主上上下下打量章玉碗。
后者今日一身淺藍,身上也沒有多余贅飾,僅僅一根簪子,腰間玉佩,素淡璁瓏,清水明麗。
這就是帝國如今最春風得意的長公主。
入得朝堂參政,備受天子禮遇,人前顯赫人后風光,只要她想要,連博陽公主都只得一匹的天水綢,天子都會毫不猶豫賞賜給她。
但對方身上的衣裙都是尋常料子,頂多比普通人家好一些,因她神采奕奕舉止從容,倒也并不顯得衣服寒酸。
博陽公主知道人靠衣裳佛靠金裝,但她未曾想過,還有衣服因人而異的。
“為什么”博陽公主喃喃不解。
十年前的皇帝是博陽伯父,也是章玉碗親爹,對方受寵理所當然,可十年后,當她從柔然回來,死了丈夫,沒有兒子,連皇位上的親爹都換成堂弟,本該落魄郁郁過下半輩子,怎么還會是全長安最耀眼的女人
章玉碗歸京時,天子率百官親自出迎,博陽能理解,再不情愿也去了,但回來之后,章玉碗縱是待遇再好,也只該老老實實待在公主府中深居簡出,當一個吃好喝好的吉祥物,才符合她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