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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鄭漓怎么想,周潁和陸惟已經逐漸熱絡起來,頗有些相談甚歡的意思。
陸惟若想,那定是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幾輪聊下來,周潁只覺渾身毛孔都舒散開,恨不得能拉著陸惟的手義結金蘭。
鄭漓看著陸惟數次露出的笑容,不由酸溜溜想道,若他們鄭家今日有人掌握實權,這陸廷尉恐怕待他們更為熱情吧。
“南朝風物與北朝截然不同,遠明若有機會,我定要帶你在江南各處轉一圈,那里文風濃厚,定然會令你流連忘返。”周潁笑道。
陸惟點點頭心向往之,恨不能至,我身有職務,恐怕無法輕易離開,不過也不是全無機會。如今你朝越王出使長安,若兩朝能結盟好,往后雙方往來定會容易許多,我也會尋機會上稟天子,爭取出使機會。”
周潁道“越王殿下為人風趣,喜歡熱鬧,想必在長安賓至如歸,倒是我們吳王殿下,也久聞遠明大名,可惜南北相隔,無緣得見,只能讓我代為出面,若遠明日后多要一些出京的差事,我們也可時常相見了”
這話乍一聽似乎沒什么,細品卻有弦外之音。
陸惟好像聽懂了周潁的試探,意味深長笑了一下。
“難得我與周兄一見如故,以后定然會有這樣的機會。這回蘇使君重病未愈,我想必也無法那么快啟程回去,若周兄不著急走,我們還能多相處幾日,我正好向周兄請教南辰典籍制度。”
周潁關切道“蘇使君這也病了有好些日子了吧,如今還未有起色么聽說洛陽城內鬧疫病了,這蘇使君的病情,可不好再拖下去了。”
陸惟搖搖頭“蘇覓是水土不服,與疫病無關。這干旱之后鬧點疫病也是尋常,以鄭氏為首的幾家鼎力相助,出糧出藥,這疫病很快就能消散了。”
這話言下之意,竟是完全否認了蘇覓的病情跟疫病有關,還為鄭家開脫。
鄭攸鄭漓父子對視一眼,都覺得不枉他們這幾日對陸惟阿諛奉承極盡拉攏,像對方這種狐貍,肯定不可能明目張膽站在他們這邊,但有這句話,陸惟的奏疏里肯定也會幫鄭家說話,這算是一只腳已經踩上了鄭家的船,接下來更深入的一些事情,自然也就可以開口了。
鄭漓笑逐顏開,舉起酒杯。
“不敢當陸廷尉謬贊,我等也是在洛陽土生土長,出于家鄉之情盡一份力罷了,只要您有需要,但凡說一句話,我等就是傾家蕩產,也得盡全力。”
陸惟也很給面子,舉杯滿飲。
“周兄身旁這位仁兄,你好像還未介紹過,看著也是一位飽學之士吧”
周潁笑道“他姓施,也是江南文士,與我素來交好,這回聽說我要來洛陽,便也想跟過來長長見識。”
那施姓文士聞言起身,朝陸惟拱手見禮。
“區區賤名,不敢有辱清聽。陸郎君風姿卓絕,名不虛傳,在下甚為仰慕。”
陸惟微微一笑“聽尊駕口音,好
像不是南方人。”
施先生道“在下確實不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只因仰慕南朝文風方才渡江過去的。”
陸惟“不知施先生如今在何處常住我老家是揚州的,常聽家里人說,揚州宜居,可惜我無法親身體驗。”
周潁笑道“施先生自然是與我一道在建康,揚州他也未去過,但我是去過的,以后有機會,我親自做東,帶你在揚州四處游玩。”
陸惟欣然“那就說定了,下次定要叨擾。”
一頓午飯,賓主盡歡。
鄭攸父子不是主角,他們也不以為意,只盡職盡責伺候左右,穿插打諢,又介紹菜肴來歷,甚是殷勤。
等到宴席散盡,陸惟先行離去,鄭漓這才迫不及待問周潁。
“周郎君,您看陸惟這態度,算是愿意跟咱們一條船了吧”
周潁捻須“此人狡猾,無論如何也不肯給個準話,不過正是這樣才更可信些,他要是一上來就急吼吼表態,才是個二愣子。現在他雖未明言,但是如果真打起來,他是很愿意添一把柴火的,更何況吳王殿下許諾事成之后封他為王。若放在北朝,恐怕他這輩子也混不上,孰輕孰重,聰明人自然知道怎么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