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人多勢眾,不可能永遠都把人堵在樓梯口,陸無事一夫當關,且戰且退,等到他氣力不濟時,人已經差不多殺到了二樓,陸惟與章玉碗也早已亮劍。
天邊最后一絲亮光也被黑夜徹底吞噬。
暗沉沉的烏云將月也遮擋得嚴嚴實實,整座山莊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像極了修羅惡鬼橫行的魔域。
鄭月緊緊捂著嘴巴,她被這樣的血腥味熏得幾乎要吐出來。
可她又不想躲回自己的小院,因為即使她再無知,也知道今夜這場變故對鄭家來說意味著什么。
殺光了這里的賓客,又要殺朝廷的人,鄭家還能回頭嗎
鄭月想不出祖父和父親他們要如何脫身,她甚至開始擔心就算小院里那幾個人被解決之后,已經殺紅了眼的這些人,會不會將刀口轉身對準他們。
鄭月蜷縮著身軀藏在角落,微微發抖。
沒有人注意到她,即使有,也不會把她當回事。
耳邊傳來短兵相接的鏗鏘錚鳴,鄭家那么多人,對付二個人,外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的胞姐,竟然久攻不下。
父親鄭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更令鄭月不知所措。
她并不知道這陸惟二人讓鄭家耗費了比剛才屠殺正院還要多的時間。
因為正院客人剛才毫無防備,隨身帶著長兵器進去吃席的一個也沒有,即便有些人身上藏了匕首,也寡不敵眾,無濟于事。
但陸惟他們二個,卻是有備而來,而且利用地形,不至于讓對方一擁而上,這就可以盡可能拖延時間。
但鄭月直覺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不敢再在這里待著,強忍腿軟爬起來,甚至也不敢回自己小院,就這么一路摸著墻往外走。
入目所見,山莊已經亂成一片。
這場屠殺非但客人被殺光,連鄭家人也被殺得惶惶不得安寧。
一些仆從趁亂搜刮尸體上的財物,死者衣衫不整尸橫遍地。
女眷們躲藏在各自的小院里不敢出來。
唯有鄭月借著夜色的遮掩,在混亂中想要逃出去。
血色似乎映紅了夜空,抬眼就連烏云后隱約可見的月色也染上一層薄紅。
鄭月不敢再看,她只覺自己五臟六腑每個毛孔都被這股沖天而起的腥膻塞滿。
她從未見過殺人,更別說這么多死人。
即使跟鄭好娘的感情很淡,她也已經模糊意識到鄭家即將陷入一場大亂。
鄭漓以為自己會是最終的棋手,鄭家終將在他的帶領下更上一層樓,殊不知血色狂潮早已席卷過來,所有人都無法逃開。
鄭月敏銳察覺到這一絲不祥的色彩,她撞撞跌跌,踉踉蹌
蹌,終于看見了后門。
山莊后門連著柴房,這里的人比較少,但是里外也早有鄭漓安排的人在把守。
這些人防的是非鄭家的人,卻防不了鄭月這個正兒八經的鄭家小娘子。
“我父親讓我回城報信,幫我備馬。”
鄭月竭力鎮定著說出這句話,鄭家在洛陽城內也有宅子,但因為這次鄭攸做壽,加上城內疫病蔓延,才舉家暫時遷到這山莊里來。
把守的人也不疑有他,如今內外皆亂,可有誰會去懷疑一個柔弱女子呢。
不一會兒,鄭月還真就等來一匹馬。
“四娘小心”
鄭家護院認出她,還叮囑了一句。
鄭月胡亂點頭,她翻身上馬,急于逃離這個地方,照著印象中洛陽城的方向就策馬跑去。
只是剛跑出不到半里地,她就看見前方多了幾個人。
不,不止是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