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難不死,一路擔驚受怕,直到此刻看見公主與侯公度等人,松一口氣之余,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最后你們猜我去了哪里”
“陸惟那里”公主道。
“殿下就不能笨一回”劉復垮下臉。
陸惟的私宅遠離城北貴族宅邸,也就意味著遠離眾人視線,更為安靜隱蔽,的確是個極好的去處,劉復之前在陸宅住過老長一段時間,跟里頭的人也混熟了。
守宅的陸玖和陸拾看見劉復到來,果然很是驚訝,但他們毫無二話就把兩人收下,還為素和包扎了傷口。
但此地也非久留之地,素和受傷,說明有人想殺他,他跑了,要殺他的人肯定會追出來,放走劉復的人事后總會被盤問,那四人小隊也好,東門的熟面孔同僚也罷,早晚會把劉復也供出來,全城搜捕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陸宅已經不再安全,劉復剛喘勻氣,就得想辦法離開長安。
當時城門也已落鎖,劉復不可能再跑出去,只能躲在陸家。
果不其然,追兵很快出來,全程搜捕劉復的蹤跡,先從權貴開始,再挨家挨戶,連劉復平常最愛去的臨水坊也不放過,仔仔細細里里外外搜了個遍。
“我與章梵,早年也算狐朋狗友,時常勾肩搭背出入風月之所,直到他后來在禁軍里步步高升,方才聯絡得少了,但我印象里,他也還算個能交的朋友,沒想到竟是、竟是”說到這里,劉復依舊驚魂未定,可見搜捕當夜,實在險情迭出,驚心動魄。“其實我也早該料到的,上回何忡出事,被陛下貶去西北,禁軍之首空缺,章梵就曾以為陛下會挑他上去,當時還與我說,如果真能上,就請我喝酒。”
當時能與章梵競爭的,只有侯公度。
但侯公度出身尋常,根本沒法與章梵這種“自己人”相比,不單是章梵,許多人都覺得會是章梵接掌禁軍。
結果李聞鵲從天而降。
此事充分說明皇帝對禁軍看得很重,希望繼任者既不是“地頭蛇”,又能充分保證忠心,而章梵比起李聞鵲,明顯還差了一籌。
也許正是在那個時候,章梵就已經起了異心。
聽到這里,陳濟就提出疑問“我不明白,單憑章梵一人,是很難控制內宮的吧就算李聞鵲帶走一部分兵馬,他也總會留下一些對你們皇帝忠心的人吧難道是宮里還有人在幫他,里應外合”
aaadquo宋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公主言簡意賅,“此人原是長秋令,后來被軟禁宮中,但他昔年人脈還在,對宮廷熟悉,甚至宮里那些密道,他也都知道,只要章梵放他自由,他就可以配合章梵,將陛下的退路都堵住。還有,宋今可能有柔然人血統,是當年從柔然放回來的俘虜之一,我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尚來不及稟告陛下。”
陳濟恍然“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通了,你們只算了一個宋今,沒算到章梵,這幾人不僅與我那二兄的人有瓜葛,還跟柔然不清不楚的,這幾方聯合起來,里通外國,的確棘手”
公主和侯公度相視苦笑。
他們的確殫精竭慮已經盡量將所有事情都想周全,可只要漏掉一環,對手就有機可趁,這充分說明彼此都不是草包,雖然北朝被滲透至此,看似落了下風,但嚴格說起來,這其實不能完全算皇帝章騁的鍋,而是許多人心變化微小因素集結而成。
南朝這些年順風順水,一直不斷向北朝試探滲透,數珍會就是極好的例子,反倒是北朝換了三代皇帝,中間還有權臣趙群玉在,許多事情都很難一以貫之。
劉復則繼續說起自己的逃亡經歷。
“眼看追兵就要搜到陸家那里,陸玖沒辦法,只能把我們藏到后頭院子的井里,那井不是枯井,是有水的,陸玖用一個稍大些的木桶,綁了我們兩個進去。”
兩個成年男人只能挨著站在一塊,借著水的浮力和井壁鑿出的磚石空隙勉強穩住身形,但冰寒的井水還是一點點往水桶里鉆,劉復感覺自己在受水刑一般,他嬌生慣養的身體哪里經過這個,當年在秦州大牢里已經是畢生噩夢了,但比他更難受的是素和,因為素和還受了傷,淋了酒又在井里那種地方待上半天,境況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