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聞柏苓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反常。
也許是連著兩天忙碌,話少些,卻也主動問起湯杳手里提著的塑料袋,聽她介紹某家面點店的紅糖包,也聽她說晚上出門買饅頭的淵源。
甚至在聽湯杳說起來,媽媽很擔心小姨又遇見壞人時,聞柏苓還單手扶著方向盤,空出右手,捏了捏她的指尖,安慰過她。
他說“甭擔心,京城就這么大點地方,真要是常年在這邊生意的人,總能打聽到,我幫你留心著些。你小姨是聰明人,不會重蹈覆轍的。”
聞柏苓和平常一樣事事都有回應,湯杳也就沒留意到,這個男人的醋壇子已經打翻。
回家進門,聽他說看見她和媽媽在樓下和旁人聊天,湯杳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話題有多危險。
她心無防備,還在蹲在地上解她的鞋帶“是樓上陳阿姨家的兒子,就是那個博士后。”
聞柏苓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哪個博士后”
鞋帶不知道什么材質,系蝴蝶結這種結扣很容易松散開,出門總蹲下重新系也不方便,所以湯杳系了兩層。
結打得過于緊,不好解。
埋頭在這件“解鞋帶大業”中,湯杳腦子放棄了思考其他事情。
聽見聞柏苓的問句,她才終于分神,淺淺琢磨了一下。還想著,他們明明經常拿“博士后”的事情開玩笑,怎么他這么快就忘記了
“就是那個,之前媽媽和小姨想讓我認識一下的博士
”
“后”字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她已經被聞柏苓拉著手腕起身。他輕輕松松抱起她,往客廳走去。
“聞柏苓,我的鞋子還沒脫掉。”
客廳里還未開燈,落地窗外的月色和玄關微不足道的照明,是僅有的光源。
聞柏苓單膝跪在她面前,握著她的腳腕,幫湯杳把已經拆開鞋帶的馬丁靴脫下來。
他的拇指摩挲在她的踝骨上,目光幽幽,莫名很有種蠱惑人的色氣。
湯杳和他對視兩秒,已經默契地了解下文,小聲說自己還沒有洗澡。
聞柏苓特不正經“正好,一起洗。”
這個澡洗得當然不單純。
呢喃細語都融入在水聲中,歡愉過后,他們泡在滿是泡沫的浴缸里,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天。
今晚的泡泡浴球是玉蘭香。
湯杳看一眼放在洗手池上的包裝盒,在水霧中辨別上面字樣和圖案。
她雙手托起一團泡沫,聲音里還漫著方才溫存時的軟“可是玉蘭真的是這種味道么,本科時宿舍那條路那么多玉蘭花,我怎么沒聞到過這種香氣”
在她印象里,玉蘭是沒有味道的花類。
她把泡沫舉著往身后送,聞柏苓卻低頭去淺嗅她的肩,他揉著手里的冰肌玉骨,聲音沉沉落在她耳后“你們學校西側玉蘭花也不少。”
沒有鞋帶的死結已解開,也過了最動情的激動時刻,湯杳能考上博士的聰明腦子,終于又開始運轉,總覺得聞柏苓是意有所指。
上次他們共同走到學校西側時,在一樹盛開的白色玉蘭樹下,遇見過博士同門的朋友。
是那個清大經管學院的畢業生,和湯杳剛認識的那陣子,還特地約過她,給她看自己的畢業紀念戒指。
那位不算朋友的熟面孔,約湯杳喝過幾次咖啡,算是一位時間短暫的追求者。
追求者問過湯杳,她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的白色鋼筆,對她是否很重要。
當時湯杳回答說,嗯,很重要。
都是成年人,誰垂下眼瞼時,心里有沒有藏著另一個人,總是能看出來的。
那位追求者便說,那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