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想法一經形成,雁風潯就感到頭痛。
他知道他正在以最惡毒的念頭揣測秦招,他努力把秦招放在一個敵人的位置上,以免自己不小心走進陷阱。
可雁風潯明明知道,秦招這個人,根本不會耍什么心眼。
他正在極度的矛盾與不安中。
忽然,秦招伸手輕輕環住他的頭,溫暖的手心扣住他的后腦勺。巨大的心安霎時間將搖擺不定的雁風潯團團圍住。
他怔愣,不知該作何反應。
而秦招安慰他,說的話更是莫名其妙“你還小,怕痛是很正常的事。這是我們的秘密,我答應你,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雁風潯“”
秦招似乎沒有意識到,雁風潯的沉默是因為他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他輕輕拍著雁風潯的背,溫聲細語地在雁風潯耳旁呢喃“你很乖,只是鬧了一會兒就睡了。我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對你有偏見,你也不用太難過,怕痛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秦招,你在說什么”雁風潯把他推開,盯著秦招那雙又漂亮又氣死人的眼睛,后槽牙都咬碎了,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來,“誰鬧了”
秦招怕自己說錯話,干脆就閉嘴了。從兜里又掏出一塊糖來“吃嗎”
“你吃。”雁風潯把糖反手塞秦招嘴里,無奈地揉揉眉心,“秦招,你好好跟我說,和我共感以后你感受到了什么你之前說話那么利索,現在也別拐彎抹角。我做了什么,或者,我想了什么,你知道多少”
秦招的舌頭卷著薄荷糖,在口腔里繞了一圈,甜味和清爽一并沖上大腦。他看著雁風潯,目光澄澈“要我全部都講嗎”
秦招覺得昨晚的雁風潯很乖,像一只不會掉毛的大貓咪,柔軟的頭發在他懷里蹭來蹭去,半睡半醒時還會發出貓咕嚕般的輕哼。
他一點都不覺得雁風潯脆弱的一面有什么不好,沒想到雁風潯自己這么介意。
“全部。”
雁風潯討厭一切不確定性,討厭所有失去掌控,更討厭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秦招發現了他不想被人看見的一面。
他沉聲強調,“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
一開始,秦招真的信了雁風潯暈血,他把雁風潯帶回家里,扔到床上,被子一蓋就撒手不管了。
他不太會照顧人,心也不是很細,他覺得把人扔到床上,總能自己睡著的。
秦招的公寓是調查局分配的房子,六十平分給了一間臥室一間書房,沒有更多的客房。廚房連通客廳,一張大沙發擺在正中間,可以當作臨時床睡一覺。
秦招是個很好打發的人,他穿著衣服就往沙發上一倒。
可燈一關,就能聽見臥室里傳來布料摩挲的聲音。
雁風潯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起碼半小時,秦招覺得不太對勁。他走進臥室查探,竟然發現雁風潯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那張白天總是笑意盈盈的臉上,此刻慘無血色,精致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脖頸青筋凸起,耳根紅得不正常。
秦招下意識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看他是否發高燒。
這一觸碰,竟在瞬間和雁風潯建立了共感。
雁風潯在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候,意識渙散不輕,秦招甚至都沒有調度勢元便能夠共感到他。
但這種通過身體接觸而建立的共感,有別于秦招在作戰中靠勢元攻擊敵人而建立的共感。
它更溫和,也更無法掌握。秦招無法具體地抓取到雁風潯的任何記憶和意識,他只是感受到雁風潯的情緒變化。
不安,煩躁,痛苦,一系列的心情快速地掠過秦招的心頭。
秦招很快從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雁風潯非常討厭這樣渾身黏糊糊地躺在床上。
秦招找來毛巾,清洗后給雁風潯擦了擦身上的汗,又幫他退下衣服。
只是,秦招沒有居家服,衣柜里也幾乎沒有寬松的衣服。
他找來找去只找到一件質地柔軟彈性較好的里衣,猜測應該可以用來當睡衣,就給雁風潯換上。
結果秦招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視線。
奇怪。
這衣服他自己穿的時候也沒這么緊,在雁風潯這兒繃得不像樣子,胸膛鼓鼓的,本來裸著還挺坦蕩的部位,被布料這么一裹,反倒有些欲蓋彌彰了。
他只能又給脫掉,讓雁風潯上半身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