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傷到底有多嚴重,未曾經歷過讓人疼到休克過去的瀕死體驗,更不了解在這種狀態下,人究竟能被激發出怎樣的恐慌。
但正是因為他過去無知,此刻才更想試一試。
他看著雁風潯,再一次鏗鏘有力地重復道“你來。”
“你確定要我來”雁風潯看著他。
秦招毫不猶豫地點頭。
“行。”雁風潯拿起醫藥用品,一把拉過秦招的手將他帶往一旁,隨口跟627說了句,“看著那小孩兒,注意一下周圍的動靜。”
“好的。”627收到指令,安安靜靜地轉開它的小傳感器,把攝像頭對準別的地方。
雁風潯找的地方不算多角落的位置,只是剛好在盤枝錯節的巨木樹根夾角。
他把秦招逼進縫隙,左右都無路可去。
“我先提醒你,自己說的話就別后悔。待會兒就算疼死你了,我也不管。”雁風潯冷眼無情地放下狠話。
“嗯,你不用管我。”背后的樹身冰冷堅硬,上面有斑駁錯落的樹皮,秦招覺得硌得慌。
他動了動,想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雁風潯卻按住他的肩膀“坐下。”
秦招不是很想坐下,因為這里實在狹窄逼仄,一坐下,人都被巨木的根給包圍,失去了周圍的視野,讓他覺得不安全。
雁風潯不解釋太多,又重復了一遍“坐,或者吃藥。”
秦招已經決定讓雁風潯幫忙,就不會再選擇吃藥浪費時間。他只好慢騰騰地縮起身子坐下。
因為腿上有傷,他便雙腿屈起,兩只手掌無處可放就放在了膝蓋上,就這么窩在角落,抬眼望著雁風潯,等待他的下一個指令,看起來溫順安靜,哪里有個令人聞風喪膽活閻王的樣子。
和秦招正好相反,雁風潯斂著眉蹲下去,表情冷肅,目光令人捉摸不透,全然沒有了平時那副談笑風生溫暖親和的模樣。
他分開秦招的雙膝,半跪著將腿抵在中間,不讓他亂動,再將秦招手受傷的那條腿抬起來,架在自己屈起的膝上,要給他拆繃帶。
秦招不習慣這個姿勢,想掙脫。雁風潯立刻停了手上的動作,淡淡看他一眼,半邊眉毛意味深長地挑起。
秦招莫名心頭一跳,不再動了,隨他擺弄。
他倆仿佛在精神上調了個位置,靈魂的隱秘部分在這一刻,達成默契的互換。酷的不酷了,乖的不乖了。
竟也沒誰覺得不對。
雁風潯解了許多圈,才把繃帶拆開,里面的血肉模糊實在讓人難受“疼么。”
“還好。”
雁風潯默了片刻,拿出藥箱里的醫用棉,浸了那些帶有療愈勢元的消毒液,慢而穩地在傷口周圍擦了擦,每靠近那些被蛛絲割裂的地方,他便問一句“疼么。”
秦招的回答永遠都是“還好。”
雁風潯不信他,但也不逼問。
秦招說還好,他就不停手。把周圍的血擦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看到完整的傷口。他將每道裂口抻開,拿出鑷子,尋找蛛絲殘留的痕跡。
尖細的鑷子碰到皮膚的瞬間,秦招的身子抖了抖。
雁風潯呼吸莫名地重了一些,頭也不抬,再問他“疼不疼”
秦招喉頭一滾,仍舊搖搖頭“沒關系。”
“說清楚”雁風潯這次追究了他的模棱兩可,再次開口,“疼,還是不疼。”